熊恽本来是想押着人票恐吓勒索,要点好处,没想到宋人不吃这一套,这还真让熊恽挺为难的,杀是不可能杀的,这么大个诸侯不可能说杀就杀,周天子和各路诸侯不会答应,熊恽并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是,留着也没用啊!还得管饭吃,这波亏大了!
好在鲁国尽了一个执礼之国该尽的本分,姬申及时出面,邀请各国诸侯前来调停,熊恽趁机就坡下驴,当众批评了宋兹甫一番,好歹给放了回去。
看着灰头土脸狼狈回归的宋兹甫,宋臣偷偷议论:“咱们国君以后应该消停了吧?”
宋目夷45度角仰望星空,慢慢红了眼睛:“不,我觉得他还会作。”
尽管栽了个大跟头,颜面被人当扫把一样在地上扫来扫去,但宋兹甫依旧不忘初心。被释放回国以后,他继续致力于宋国的霸业,用力更猛,用情更深,他剑指郑国,准备用郑国来祭奠自己刚刚逝去的尊严。
多年来,郑国一直在中原盟国和楚国之间摇摆不定,吕小白一走,郑踕便直接倒向了楚国。宋兹甫始终无法忘记盂地会盟时郑踕提议熊恽为盟主的那副丑陋嘴脸——我打不过楚国,我还打不过你郑踕?
为了泄愤,宋兹甫不顾宋目夷劝阻,于公元前638年夏,联合卫、许、滕三国伐郑,郑踕向楚求救,熊恽围宋救郑,宋兹甫领兵回援,双方在泓水相遇。
这本来只是一场很平常的战役,却因为宋兹甫的参与,注定被载入史册。
泓水战场,前有宋军后有围兵,被迫渡河的楚军心中忐忑:“如果宋军此时来一波穿云箭,我们岂不是都要葬身鱼腹了?”
但宋军没动,一动不动,戎马一生的熊恽也迷茫了:宋兹甫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尿?
宋目夷此时激动万分:“快射啊,快点射啊,叫弓弩手射他啊,胜利就在眼前了!”
宋兹甫:“不可射!再等等!”
楚军前军狼狈登陆,后军犹在渡水,首尾不能相援,宋目夷大吼:“杀过去啊!杀过去啊!成败在此一举!”
宋兹甫:“不可杀!再等等!”
楚军完成登陆,摆好阵型,怒火滔天煞气腾腾地冲了过来——大好战机弃之不用,宋兹甫那老小子是看不起我们吗?!
宋兹甫抬头仰望天空,旋即悲天悯人般地扫射楚军一眼,叹了口气,才高呼道:“宋国的好儿郎,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跟我一起建功立业去吧!”
一场残酷厮杀,宋军几乎全军覆没,身先士卒的宋兹甫车毁坠地,腿部重伤,差点阵亡,亏得部将们舍命相救,才得以带着残兵逃回宋国。
宋国,至此一蹶不振。
肢残股断的士兵们不仅身上流着血,眼里也流着泪:“这仗,打得太诡异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们的国君他是卧底吗?”
宋国的臣子们绝不相信他们的国君可以一人分饰“主公”和“内奸”两种角色,可他们也满心疑惑——“主公,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对此,宋兹甫振振有词:“君子不乘人之危,不欺凌老弱,不以险要地形取胜,不趁乱攻击未摆好阵的敌人,这是道德底线,也是文明世界的规矩。那么下流的事情,寡人做不到!”
众臣呆若木鸡,惊其迂腐,奇其奇葩:“你跟别人讲规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咱们那数以万计枉死的兄弟!”
宋兹甫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我只想做个好人,怎么你们就不理解呢?
最后宋兹甫得出结论:不是自己有问题,是这个世界坏人太多了。
他由此进入抑郁模式,最后竟在抑郁中郁郁而终,而他那份“整顿诸侯现状,匡扶世界秩序”的伟大理想,也随之烟消云散。
【开心一刻】
宋兹甫和宋目夷下棋。
宋兹甫先走一步,宋目夷看了一眼:“你第一次下棋?”
宋兹甫:“洞幽察微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宋目夷:“我下这么多年棋,见过先走马的,见过先走炮的,甚至见过先走卒子的,就特么没见过先走帅的!”
宋兹甫:“按规矩,不是应该领导先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