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易棠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刻钟到天尊阁，从围墙外朝里看去，乔森正在空旷前庭正中央舞剑。
熔岩剑比他的长逸要宽数倍，万灵剑的体积更在其之上，可在男人手中，看起来轻如鸿毛。
一踏步，一前挥，剑气带着刚落下的黄叶往池中飞去，看似柔弱的一击，竟慢慢将叶子瓦解碎裂，如刀片扎进水中，炸出约有两人高的水花。
鱼儿在地上扑腾挣扎着，乔森以剑在地上画个半圆，剑风便将他们送回水中。
“到了就进来吧。”
乔易棠向乔森招呼一声，望着那把似随主人恢复而重新充满能量的巨剑，不免感慨，“重剑轻击，刚中带柔，攻击虽强悍仍能不伤它们分毫，原来造诣高深能如此灵活掌控力量，徒儿确实早该好好修炼内力的。”
“为时不晚，以你的资质，不出两年即可学有所成。”
乔森将万灵剑立于地面，以剑峰着地亦不倒，继续道：“武力，讲究的是身体的力，抛开灵能，将自己当成一名普通人，为师要你能自如举起这把剑，受击时亦不能离手。”
“什么时候你觉得能做到了，就与为师说一声。”
乔易棠目送乔森回到房中，再看向万灵剑，一时犯了难。
那日抵着地的万灵剑被举起时，重量其实大部分落在了师父的手上，后来剑体落地，实在是因为这把剑太重，他即使有力气也未必能继续举着，何况彼时已经吓破了胆。
他努力抑制接触武器时便会释放灵力的本能，将手伸向剑柄想往上提，万灵剑却在他碰上之时倾倒，害他胳膊被带着往下坠了坠。
乔易棠轻轻放倒它，尝试支配灵力加持身体力量找找感觉，然而顶多能再让万灵抵地直立，根本离不开地面。
脑海中倏然记起临然对他“广而不精”的评价，他轻叹一声，总算是悟了那位长辈的意思。
从小到大他未曾想过要炼体，在他的认知中，只要灵术足够强悍，那么对敌武者自然不在话下。
没想到他一直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实力强劲的武者，同样能够碾压他。
纵然很不合时宜，可他突然很佩服洛千常当初能携着万灵剑跑这么远，还能提着它临敌，最后那一扔力度不小，没想到是因为少年的爆发力太强。
既暂时无法摆弄万灵剑，他惟能回到偏室去，先从基本功练起。
呼吸是本能，当中却大有门道。逐层放松身体，换气息息归根，意念灵似流水，是以调身、息、心，方能排阴浊、聚清阳、炼真气。
气不离神，神不离气，乔易棠一打坐便是一个下午。趁着去拎菜做饭的时段，他认真回忆一番从前，琢磨着洛千常隐藏功力十载仍不退步，平日定有做些大家不以为意却能练体的动作。
与乔森用膳过后，他褪去外衫，只余扎进长裤的里衣，因偏室也有独立的庭院，倒无需担心被人指责衣衫不整，有失礼数。
然后他足尖一蹬树干，便倒挂于枝丫。
宽粗的树枝没有难度，可细小的易折，难以令人悬在半空。在即将摔落之时，他双手一撑前翻稳稳落地，又陷入沉思。
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恰当运用力量，何以能倒挂于树枝、立足于树梢，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但他记得，那个少年看起来轻松自如，还酷爱如荡秋千般悠来悠去，他当时只觉危险，岂料是白担心了。
他在树上挂了一会儿，环视着这清幽小院，忽然被墙脚的石砖吸引视线。
那是洛千常从花圃边抠出来的，洗干净后时常顶在头顶，屡屡让他再往上多垒几个，声称自己太活跃了，得找点东西镇一镇。
他心中一动，次日回到妙觉门时，唐翊投来了惊异的目光，“门主，您、您背后怎么肿了一块？”
乔易棠乐极了，挽起袖子露出捆在手臂的石砖，才让唐翊安心下来。
一整天都负重活动，晚上他是浑身酸痛不已，可习惯以后，身体力量显然增强许多。
万灵剑从不离地面到一指距离，再从一臂之远到水平线上，不过两旬时间的变化让他高兴至极。再是两旬过去，他已然能够自如挥动巨剑了。
乔森立在树下，引一根树枝朝他击来，木与剑相撞的力量之大，逼得他往后滑行一段距离才站稳脚跟。
他的手臂被击得生疼，借地面一缓剑的重量，霎时两片飞叶疾速而来击在刃上，他半边身子随之往后一倾才卸掉部分威力。
“师父，不公平，徒儿才刚入门……”
乔森朗声一笑，“那为师借你的剑一用可好？”
乔易棠在身前唤出长逸剑，随即敛去灵息，与此同时，乔森手一招，长剑便落入他的手里。
男人携剑瞬息箭步上前，兵器相交的声响震耳欲聋，乔易棠握住剑柄的手更紧几分。
“看见了吗？只要功法纯熟，轻剑重击，亦丝毫不输重剑。”
乔森变换着手势，次次不留情地对他发起进攻，但他都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配个剑鞘吧。”乔森满意一笑，收手之际略一沉吟，“想要出其不意，就莫让他人知道你有本命法器。”
“徒儿明白了。”
乔易棠呈还万灵剑，手上的重量一消失，再握回自己的剑时，他一瞬间感觉长逸轻得似不存在般。
“为师先前给你那本伯术剑法，你练得怎么样了？”
乔易棠抿了抿唇，思考着该如何避重就轻，支吾半天才回话，“能悟得些门道，若论功力，目前应只有两三成伤害。”
“如此说来，你是能施展出来的？”
“……先前遇险时尝试过，可未能做到如典籍中所述，碎人百骸断人经脉。”
乔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弯起嘴角来，“这一式要是练好了，在当今大陆的纯武者中，你便再无敌手。”
“为师虽让你练武，但亦不可荒废修灵，行走在外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你呀，万不可再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