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件危机中仗义得助的事则发生楼道里。那个叫张于远的男生是隔壁班大哥,更是学校霸王级的人物,无人敢惹。实际上与我一般高,胳膊细得跟高粱杆子似的,整个让人极其不爽。他额头左边的一撮毛永远高翘着,走路时总要把手插进兜里,左右扭步子,身子也左右上下起伏,经常斜着眼睛看人。
我一直想揪着那撮毛给他打出屎来。但这不现实,他哥哥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滚裆皮。而学生们多是怕这一类人,既怕且鼓吹,甚至跟风和模仿。所以学校里才有了张于远,有了刘豪,还有了那群小马仔。
张于远的马仔是个黑而胖的男生,嘴唇外翻,嘴皮时常干裂着,像破皮的香肠。黑胖子经常招惹女生,向来在女生面前摆出自以为帅气的姿势。黑胖子在我这类人面前总是耀武扬威,但张于远叫他干啥他就干啥。上课铃响了,我从楼下跑往楼上,张于远给黑胖子说“给老子把他拦到”,黑胖子就把我拦着不让走,我问他干嘛,他说“老子要整你。”只得强挤过他,张于远又将我拦住了。我是有些害怕了,但他们要是打我,我一定是要还手的,这样想,下方踏踏踏的却传来脚步声。
来人不是老师,是班上的陈明。与我不算太熟,同样作为刚来镇校的新生,开学那天与他有过一定的交谈。但他说话总带着人家的爹娘,张口闭口又讲人家的性器,以至于我实在不太喜欢他,故意和他撇开距离。
倒想不到,他会成了我的救星。他明显不知此刻的状况,见我就打招呼:
“李×,走,进教室了,上课了”。
我不说话,他又问:
“这是你朋友吗?”
我说:“不是,他们把我拦着不准走。”张于远就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陈明说“老子要管哎!不准欺负我们班的”,张于远就问“你混哪里的”“你混哪里的!”“哼!你给老子等着。”
这件事我并未告诉了老师,但着实提心吊胆了两天。不过我和陈明都没等来报复。
夜里我跟张×泉说“今天遇见梁山好汉了”,他问“哪个?”“就是班里那个高个子,陈明”。后来,我们就和陈明走得近了。再后来,陈明离开了校园。时隔一年后,当我在网吧门口撞见他时,他染白了头发,臂膀纹了一只蝙蝠,身边是同样气质他的两个朋友,三人一起正与清风共享云烟。
他一定是看到我的,但他没喊我,我也不喊他,从他身边路过,只听见声“喝~,忒”,随之一口痰错过脚后跟打在地面上,我知道我们已是两路人了。
再后来,尝试、改变和融入,张于远却和我熟识了。
与越来越多的人接触,人也始终不停变幻着。豆薯附满了泥垢,表皮里是白的,一口下去纵然滋润,时间久了仍要发苦发霉。低头一看双手也脏污了,怎会有永久的洁白和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