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紧靠着白云寺后山,出了内院的后门,就是白云山的山腰以上部分,那里荆棘丛生,道路不通。白云山上白云寺所在的这一面,道路虽然比较陡峻,但不是无人能走的天险,可惜被白云寺挡住了去路,没人可以上山顶去。白云山上的另一面,那是真正的绝地,云雾笼罩着的悬崖之上,怪石嶙峋,毒虫毒草遍布,那里的山崖就像是一块巨石笔直站立着,万丈悬崖之上,除了飞鸟,没人知道怎样才可以到达那里。
于是就有人猜测说,老方丈制作长寿汤的东西,就来自于白云山的山顶之上。有附近的村民曾看见,每到雷雨多发季节,大半的闪电都落在了白云山的山顶。那从天上落下的一道道闪电,就是在击打这益寿延年的宝物,扛过天雷锻打的宝物,最后被做成了长生不老药一般的长寿汤,而没有扛过天雷大劫的宝物,最后被做成了造福天南九十九镇乡民的白云寺素面。
关于白云寺素面和长寿汤怎么来的,天南人给出来这么一个猜测。未知的东西,自然也应该在未知的地方产出,白云寺后山,至今没听见有人踏足过,那里也就成了天南人心里最有可能存在宝物的地方。
眼下,张乐天一家三口进了内院,这里面和外院看似没有什么不同,但张乐天总感觉内院充斥着一股寒气,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像是阴森瘆人的感觉,在他心头迟迟无法散去。这内院同样古木高耸,环境幽静,可这份宁静之下,好像隐藏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按理说佛门清净之地,大多能让人心静神宁,可这内院里,却无时无刻不像是有人在抓挠着四肢百骸,让人心烦意乱。
“爹,我感觉这里有种……有种怪怪的感觉。”张乐天对张易言说。
刘秀云四处看了看,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还是向张易言点了点头,她和张乐天一样,也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张易言的脚步顿了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有一把入鞘的匕首。只要这匕首还在,他心里就踏实多了。张易言说:“错觉,我可什么感觉也没有。”
在一间朴素的老房子里,一家三口终于见到了白云寺老方丈。与二百多岁只剩下个骨架子的余继桓不同,这位传闻中比老寿星多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的老方丈,竟然生了一副中年人的模样。他身披袈裟,坐在一张桌子前喝茶,他旁边放的不是金色禅杖,却是一根黑不溜秋的大棒子,那棒子又粗又长,看不清是什么材质,但视觉上就给人一种沉重感。一个紫砂壶被架在炽热的木炭上,壶口正冒起热气,隔着老远,张乐天就已经闻见了茶水的香气。
“老方丈,张易言一家,我给您带来了。”胖和尚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悄悄退出了屋子。
“请坐吧。”老方丈依旧头也不抬地喝着茶水,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厚重的中年人的声音,和余继桓那一口机械嗓也浑然不同。
张乐天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扰了老方丈的清净。他听人说,那些修为高深的僧人,修的是禅,而禅,最讲究一个静字,这心要静,环境也要静,容不得胡乱打搅。张乐天显然就把眼前的老方丈给当成了那一类的得道高僧,他有些紧张和激动。
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木桌前,桌上煮着一壶茶水,茶壶里的水,就快要烧开了,茶叶里的清香,透过热腾腾的水汽钻进人的鼻子里,老方丈抬头看了一眼张易言,然后拿起身前剩下的三个空杯子,他将空杯子一人一个分发给张乐天一家三口,接着他用一种好似勘破红尘的语气,很平静地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不入流宗门的外门弟子,在外出寻药的时候,因为要采摘生长在悬崖上的一株灵药,他只得在崖顶挑了棵最粗壮的大树拴上绳子,然后在自己腰间也绑上绳子,从崖顶慢慢坠下崖去。眼看着那株灵药已经近在眼前,他只需要伸出手去,就能将灵药采到,可就在这时,崖顶传来几个人的叫骂声。这个弟子是独自外出的,他不可能有什么同伴在崖上接应,答案很明显了,那群人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有的话,那也只能是将他的绳子给割断,害他坠落悬崖。
后来这个弟子才知道,那天他下崖采药的时候,他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一伙贼人追着一个姑娘来到了这里。这伙贼人抢完了财物,欲对姑娘行苟且之事,但那个姑娘宁死不从,惊恐中还咬下了一个贼人的一只耳朵。贼人们愤怒了,他们一路追杀那个姑娘,最后将她打落悬崖。慌乱之中,姑娘抓住了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绳子。于是那根绳子上,就吊了两个人,一个是下崖采药的弟子,一个是被人追杀的姑娘。就这样,贼人一刀将那根绳子割断,不明所以的可怜弟子,和那位姑娘一起,随着这场灾祸落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