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沙漠之上,当午的烈阳刺得人睁不开眼,恰巧有几片白云飘过,于沙地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好似几只硕大的乌龟在沙海中缓慢的游荡。
龅牙崔杰守着司马弘的尸首,十几人的虎豹团到如今便只剩他一人了。
“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去救什么人啊!信鸽都已经发出去了,守着李英杰,谁都不会死……”龅牙崔杰哭丧着说道。
秦烈口干舌燥,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着地上司马弘的尸首,这个男人是替自己去死了,抑或者崔杰说的是对的,害死这些雷豹骑旧部的不是胡人马匪也不是苍头军,而是他秦烈!
是他的异想天开,是他的自私自利,是他的软弱无能害死了他们!
其实最该死的,应该是他自己啊……
秦烈这般想着,心中的斗志就已经磨灭了大半,说是要拦住胡人骑兵一炷香的时间,但到头来,他们这群人就如同纸糊的城墙一样,不堪一击。
“十几年了,十几年了!”说到这,龅牙崔杰猛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揪着秦烈的衣领,挥手就是一拳,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身份。
“我们这些人在沙漠里像是野狗一般的活了十几年了!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崔杰越说越激动,接连着给了秦烈第二拳。
“是为了大将军?是为了雷豹骑的兄弟们?还是为了我们自己!”
崔杰高举着右拳,这第三拳却迟迟没有落下,因为自始至终秦烈都没有反抗,任由着他发泄心中的愤恨。
最后,崔杰的拳头还是放下了,他嘴角抽动着双手抓紧秦烈的衣领,缓缓地跪在沙地之上,哭得像是个孩子,“你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秦烈没有办法回答他,也不会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是一旁的胡人骑兵可没时间和他们耗下去,两名骑兵冲着最后的两人而来,可秦烈嘴角乌青,低头看着身前的龅牙崔杰,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愿。
骑兵的弯刀发出一声风吟,最后的关头龅牙崔杰一把推开秦烈,自己却被那钩子一般的弯刀扯了出去,而另一名骑兵的弯刀从秦烈的眼前掠过,并未伤及至他。
崔杰在地上被拖行了几步,肩颈被利刃豁开,倒在地上拼命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他曾跟司马弘说自己不怕,可哪里会有人不害怕死亡呢?
崔杰的脸很快就因失血而变得如白云一般的苍白,他想起自己出征前,阿娘的云鬓也是这般颜色,十三年了,也不知道阿娘过得怎么样了,家里的姐姐有没有找到一个好的人家……
秦烈摸爬着爬到崔杰的身边,崔杰的眼神开始涣散,可是他仍伸出一只手来抓住秦烈的手腕,颤抖着用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带,我,回,家!”
“家”字刚出口,崔杰就像是泄了气的鱼泡,一下子整个人都干瘪了下去,秦烈跪在他的身边,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龅牙崔杰临死前的那张脸。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到底他应该如何去做?
到底这世间的纷争何时才能平息?
秦烈只觉得心里好堵,好似有一块万斤重的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迷茫与混沌让他无法去思考,而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在秦烈裸露的胸口上,有一圈红黑色的印记慢慢浮现。
那是老天师给予他的那只,龙纹玉璧的模样!
两名骑兵调转马头 ,想要结果掉这最后的一人,而其余的骑兵和胡人马匪则向着南边追去,那是李英杰离开的方向。
马蹄踏破黄沙,两名胡人骑兵旋转着手里的弯刀,向着秦烈发起最后的冲锋。
“好吧,我带你回家……”
言罢,秦烈猛然起身,单手抽出背后的解神大刀同样旋转着一把飞了出去,正中其中一名骑兵胯下战马的头颅。
那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哀鸣,就直接倒了下去。
秦烈主动飞奔向前,舞动长枪,横扫在另一只战马的前蹄上,马匹吃痛,下意识地向前倒去,也将它身上的胡人骑兵甩了下来。
秦烈没有犹豫,枪头向下将那人戳了个透心凉。
此时另一名摔下马的骑兵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这边秦烈右脚缠住带着链条的弯刀,一记摆腿将弯刀甩了出去。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刀锋已经割开他的喉咙,身上的袍子也被鲜血染红,接着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秦烈走上前,拔出马尸上的解神大刀,而这时刚想要去追李英杰的胡人骑兵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他们分成两拨,一对继续向前去追赶李英杰,另一队二十来号人转过头来对付这个不知姓名的年轻人。
他们觉得,就算这个年轻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对付得了这么多的骑兵,除非他是南陆的那个阎魔将军再世。
要知道当时断了一只手的哑巴,面对着呼延人的骑兵,可是有着“一刀十六骑”的恐怖实力。
阎魔将军林四九,这个曾经响彻整个神州大陆的名号,就像是天上的流星一般,耀眼且短暂。
而这群胡人骑兵所面对的这个年轻人,虽没有那样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不过秦烈要做得也不是那天上的流行,他要做的则是那烧尽一切的烈火!
二十几人的骑兵将他围在中心,弯刀像是黑色的秃鹫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秦烈的手腕翻飞,飞速地旋转着手里的长枪。
长枪的轨迹看似毫无轨迹可言,可每旋转一下,枪尖都能准确地打在弯刀之上,发出砰砰,类似雷鸣的声响。
火花飞溅之下,秦烈用枪杆绕住几条锁链,接着把长枪深深地插在沙地之中。
因为尾部的链条杂乱无章的缠绕在一起,马上的骑兵一时间没办法收回武器。
然而秦烈手握解神大刀,向着外围的战马就冲了过去,剩余的骑兵不敢再随意地甩出弯刀,于是他们解开锁链,要与秦烈短兵相接。
可秦烈并不正面迎敌,他的每一刀对准的都是骑兵胯下的战马,解神大刀沉重的刀口每一次砍在马匹的身上,顿时都是皮开肉绽。
这些马匹自然是比不上正规军队的战马,伤口很多都不致命,但已足以让它们心生畏惧之感,而不听骑兵的命令。
二十几人的骑兵小队竟然在转瞬之间就被秦烈一人扰乱了阵脚,但虽是如此,却无法改变人数差距悬殊的事实。
作者的话:明天要去医院,如果晚上更不出来的话,9号补上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