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井口不是刚才乔巧和尚静丢进衣服的那个。
金哲礼身旁的秦瀚没有看到蓝爵变换的脸,他正准备掀开井盖。
他把井盖错开一条缝,一股裹着铁腥味的热风扑面而来。
秦瀚先扶助锈迹斑斑的扶手,一只脚踏着井下最近的踏板,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向下照。
他走了几步,里面正如金哲礼说的,很干燥。
通道没有一人高,但很宽,像他的个头弯着腰行走就行。
粗细都有的管道架在墙上,里面听不到水流流动的声音。
通道里的风很通畅,应该是四通八达的。
秦瀚细细的观看,没有看到王佑,活的王佑和死的王佑都没有。
“这通道是通哪的?”秦瀚把头探回来问。
“那可不知道,医院的井盖底下按理是不该让别人进的,应该是锁着的。”金哲礼说。
蓝爵点头,他觉得金哲礼很有意思,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
“你是说,你上回进来,也是因为这个没锁?”秦瀚问金哲礼。
金哲礼摇摇头。
“我可进不去,我的腿脚可没有你灵活。”
这话是对蓝爵说的,他知道蓝爵的身份比秦瀚要高一些。
“秦瀚上来吧……”蓝爵说。
“金师傅,今天晚上这里前后十几分中你看到了什么说一说呗。”蓝爵说。
“啥都说吗?那你们可别怨我啊,怨我胡说八道啊。”金哲礼真诚的望着蓝爵说。
蓝爵点头。
“还别说,你们今天早上找完我,我就反省了。
我知道,我的身份毕竟不光彩,让人怀疑也很正常,我就很认真的想自己最近都干了什么,别说还真想起了个怪事。
昨天白天一个人把车开进来,就在车库里转悠,有位置也不停。转了好几圈,这停一下,那停一下的,好像有蛋的鸡憋不住了到处找窝下蛋似的。
要不是现在来看病的少,我还以为他是没位置停呢。
后来呀就停到这了,人我也没认真去看他,现在都带口罩,是看不到脸的。
特别是医生们带的那种,遮住了一张脸后男女都分不清。”金哲礼比划着说。
蓝爵笑呵呵的听,心里气的不行。
他是问前后十几分钟,金哲礼说了一大堆都是昨天的,很明显金哲礼是故意装没听明白。
蓝爵听着听着脸色就缓和了,他突然很想听金哲礼说话了,他觉得金哲礼很有意思。
金哲礼根本不去看蓝爵的脸色,继续说。
“后来我就想,这时候了,大冬天的还有人上这练车技了。今天,你们来了后我就在这等,看看还有没有那个喜欢在地下车库练车的人。
我要问一问他,为什么那样,是不是来这里还有别的目的。
结果没有了,但是又有个奇怪的事啦……”金哲礼又故意停下。
“什么事啊?”秦瀚着急的问。
“嗯,是怪事,没有人的时候,这个电梯老响,不出人也不进人。
我是夜班,白天也不去哪,喜欢在这地下瞎溜达,这瞅瞅那看看的,我来回走了好几遍,差点没找到回来的路。
反正上去了也没有家更没家人等着,就一个儿子还被你们说是失踪了。头些天我顶天去单位看看,也不和别人接触,更因为自己的身份,怕给人家添麻烦,让人家去查来查去的。”
金哲礼比比划划的说这些话时眼都不看他们,好像他的一切不幸都是眼前人给造成的。
秦瀚的头随着金哲礼的手晃来晃去的,脖子都柔软了,可是等金哲礼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跟了个寂寞。
他偷眼瞧蓝爵,蓝爵两手插兜,脚也岔开的站在那,一副看戏的样子看金哲礼。
看得出他是很愿意听金哲礼发牢骚,对于金哲礼的胡说八道竟是啥事也没有的样子。
“你是说,十几分钟前没有车出去,只有声音响吗?”蓝爵问。
“对呀,我这啥都老了,就眼睛好使点,虽说看啥都模糊,总是能看到的。”金哲礼骄傲地说,还不断地眨他的眼睛给蓝爵看。
“金哲礼,你报案吧。”蓝爵说。
“呃,电梯那点事还需要报案吗?”金哲礼惊讶的问。
“不是,是金逸,他失踪这么久了,你不想找他吗?”蓝爵说。
“失踪?定性了吗?要是他走丢了过些天又回来了怎么办啊。蓝警官,你要我报案,是不是你有什么消息啊?”
蓝爵心里冷笑,真会玩啊,这是在和自己探消息啊。
“金哲礼你不报案,是不是你有了什么消息啊,你觉得他能在哪里啊?”
蓝爵的话让金哲礼有些激动。
“我觉得……我在监狱里我能怎么觉得,蓝警官的意思我在监狱里也有人?
我要是有人能蹲那么久吗?嘿嘿……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是有人的,有人想要我蹲那么久。蓝警官,这事你不好奇嘛?”
金哲礼说到最后声音都阴森森的,在黑暗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你不报案我们就不能立案,不立案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去找金逸。”秦瀚有些着急地说。
“嘿嘿,不立案也能找人呀,我这不就找到了些信息么,你们想不想听听啊。”
蓝爵突然望着手里气球上面的图案。
“哦?金哲礼对于你,我更好奇你的脸。”
金哲礼猛地望向蓝爵,脸上的疤痕有些颤抖,眼睛里竟然有了些真诚,他冲着蓝爵点点头。
“我知道蓝警官今天早上为什么来找我,是因为有人给你讲了我是怎么进监狱的。
你恨我,我能看出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谁又要我在监狱里待了那么久,我的存在碍着谁了。”
金哲礼冷笑着走到一处光亮的地方,让光亮照在他的脸上。
“我的脸是我自己弄的,你可能没有听到他们讲过吧。
当年我是为了躲一个仇家才不得已弄伤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谁。
”
金哲礼一字一句地说,向一动不动的蓝爵迈了一步。
秦瀚握紧拳头下意识地站到蓝爵身旁。
“我从来不会主动伤害别人,除非我的安全受到威胁。
这是我的养母告诉我的。”他的脸上很凝重,让蓝爵心里也跟着严肃起来。
“嗯,你对自己下手够狠的,对别人会手软吗?”秦瀚呲着牙说。
金哲礼不去管他的讽刺,看蓝爵的眼神更认真了。
蓝爵很尊重的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