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珂、屋沃、方迈不请自来让艾萨吃惊不浅,他知来者不善,鹰派胆敢如此咄咄逼人,叫他难以置信。
汀松和莫淇脸上更是一脸心焦之色,汀松自言自语:“说来就来,这叫我怎么说得清”。
莫淇则眼巴巴望着汀松,焦急着问:“头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藏是藏不住的,这里人多眼杂,说不定早传出了风声。”艾萨先表明姿态。
“我不藏,又叫我怎么跟他们仨交代呢?”汀松很是无奈。
“大丈夫行事还是光明磊落的好,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藏着掖着反教人看笑话。”艾萨决然道。
“还请大司都指教一二。”
“我问你,你原本来干嘛的?”
“我带莫淇来负荆请罪的。”汀松不假思索,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对,当即改口道:“是来探望大司都的,莫淇这丫头出狱了,特来向你说明当日的情形。”
“对,你就如此说,咱们君子之交,清清白白,你来讨清白,我也正要找你问个是非,这不正是一清二白吗,怕他们作甚。负荆请罪的话,切莫出口,莫淇司士何罪之有,她的清白,说道底,是要我给才作数的。”话刚落音,门外一片喧嚣传来,门并未锁紧,大门迅速被人推开。
“果真在这儿,头儿。”说话的,是巡押署的莫布欢,紧接着,一拥晃入四五个巡押,在门口站成了左右两排,都低着头。
莫珂、屋沃、方迈紧跟着走了进来,甘德爽跟在他们身后。
“哟,大司都,汀老爷子,还有这个逃犯,这可巧了。”莫珂抢先为来客暖了场。
“瞧你说的,你们几位大人物亲自光临,未来得及开门远迎,还请恕罪。”艾萨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汀松将头一扬,不理会众人。
屋沃朝甘德爽使了个眼色,甘德爽战战兢兢往前两步,低头道:“大司都,对不起,我们是来抓人的。”
“哦?抓谁,我吗?”艾萨笑道。
“您严重了,严重了,我们是来…”甘德爽吞吞吐吐,回头看了眼莫珂,莫珂白了甘德爽一眼,接口道:“昨晚上巡押署全体渎职,导致所有犯人逃狱,莫淇小姐身体有伤,又卷入了术司爆炸案,暂时在巡押署接受保护,今儿是来接莫淇小姐回去的。”
“三大司都下驾巡押署,还亲自陪着接人,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啊。”艾萨故作镇定,微笑道;“也真巧,居然接人接到我办公室来了,看来咱们这楼质量不见得好,四面墙都透着风呢。”艾萨言下之意是莫珂等人在术司安插了眼线。
莫珂竟无言以对。
“老小子,你怎么也在?”屋沃早留意到一旁的汀松,见他埋着头,是在刻意逃避众人的眼神,他有意将话题转移到汀松身上。
“他得来啊,我那实验室遭了灾,他的跟班连带着吃了苦头,他来讨个公道。”艾萨有意提高嗓门,发出几声大笑。
“这问题都没查清,你就肯定不是莫淇干的!”屋沃朗声道,压住了艾萨的笑声。
“老前辈,放炸药,也轮不着一个弱女子啊。”艾萨的反驳斩钉截铁,莫淇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她可是有同伙的。”屋沃语气也是一般强硬。
“同伙不同伙的,难说得很,你们没听说过吗,我那实验室可是情人桥,偷偷摸摸上去的人不少。”
甘德爽在一旁听着,额头直冒冷汗,心想:这艾萨还真不是一般人物,明明一桩谜案,他就能看出端倪来。他开始后悔玩弄了安弦紫,怕事情败露。
“说归说,咱们当司都的可要带头遵纪守法,莫淇小姐清者自清,咱们拭目以待就行,可当下还不是放人的时候哦,甘署长,你说呢。”莫珂插嘴道。
“我没有,我不想回牢房里。”莫淇觉得委屈,大声争辩道。
“咱们办案的规矩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才能放人。对莫淇小姐,我甘德爽敢拿良心担保,不曾有半点亏待。”
“甘署长不曾亏待的人可多了,昨晚上,整个看守所的嫌疑人你都给放风了,有这等仁义的署长,汀老头,你还护什么犊子?”屋沃笑道。
汀松不语,狠狠瞪了屋沃一眼。
“属下履职不力,甘愿受罚。现在正在全力搜捕逃跑的人犯,还望各位首 长给不才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属下一定...”甘德爽讨饶道。
“一是甘署长要彻查逃狱一事,必须将全部人犯缉拿归案,二是莫小姐其实伤未痊愈,也不宜四处活动,还是会看守所待着比较好。”方迈打断甘德爽。
莫淇心里极其委屈,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如何就成了众矢之的,是因为喜欢艾萨不应该吗?是她走火入魔,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她是该喜欢呢,还是不该喜欢呢?她心乱如麻,停止了一切反抗。
却听艾萨说:“莫淇小姐是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作为司都,相信大家都是爱才的,大家要关心后辈,要真的关心,不能只挂在嘴边。”莫淇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感动。
屋沃示意巡押们带走莫淇,两个巡押一左一右夹住了莫淇,汀松要上前阻拦,被另两个巡押阻隔了。
巡押夹着莫淇走到了电梯口,莫淇的情绪降到了冰点,她甚至开始头昏脑胀,感到身子沉沉的,她的心跳加速,血液似乎也浸透了愤恨,敲击着柔弱的血管。
电梯一开一合,很快到了一楼,刚下电梯,术司大厅忽然一阵骚乱,街面上涌入不少仓皇逃窜的路人,人们一面奔走,一面高喊:“跑啊,蝎子又来了。”
甘德爽当机立断,迅速命手下退入电梯,莫珂、屋沃、方迈还没来得及下电梯,就又被挤了回去。
“什么情况!”屋沃怒道。
“回禀首 长,是沙蝎,沙蝎又攻来了。”甘德爽擦了把汗。
电梯上行,往顶楼开去。
“你不是捣了个混泥土池子,都给封起来了吗。”莫珂质问道。
“我是啊,可这,是没埋完吧,肯定是有些蝎子那时还没出现。”甘德爽极力推责。
“没出现?你没派人排查吗?不是交待了你要全面排查吗,你这人怎么办事的。”莫珂继续质问。
甘德爽保持沉默,不住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心里骂着:恶婆娘,你官大一级压死了人了,你压得很爽啊。
“咱们先回艾萨的办公室,再从长计议吧。”方迈建议。
“我们去艾萨办公室商量对策,你们几个,火速赶往一楼控制局面,别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莫珂严肃道。
“哼,去他办公室作甚,说不定那邪性玩意儿都是打他实验室溜出来的。”屋沃没好气道。
“没定论的事情,不好说这么大声吧。”莫珂轻声提示屋沃。
“什么没定论!沙蝎还能从岩缝里崩出来,自从他实验室爆炸,就有了这玩意,整得人心惶惶的。”屋沃火气很大。
电梯很快到了60层,争论戛然而止,众人再次涌入艾萨的办公室。带着尴尬,莫珂向艾萨、汀松说明了大厅的情形,责命甘德爽返回一楼对付沙蝎。
艾萨招呼众人安坐,静待消息,屋沃将脸一横,没好气道:“艾大师,老头子痴长你几岁,有些话不得不说,七司治国,哪一位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国运,你自个儿在实验室做了什么,怕是也要对大伙儿坦白坦白,要是有个二心,只怕这司都的位置你也坐不得。”
艾萨皱皱眉,压住满腔怒火,勉力笑道:“老大哥怕是误会了小弟,我这儿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老大哥愿意看,就请随处参观就是了。”
“你倒是痛快,我们要看你的实验室。”屋沃不假思索道。
艾萨仰天长笑,拍拍屋沃的肩膀说:“老大哥可是大惊小怪了,我那破实验室,素来乱七八糟,不见鲜明,现在给炸没了,更是一片狼藉,你愿意看,我陪同就是。”说罢,拉着屋沃就往电梯口走,众人跟随,一同挤入电梯。
莫淇是被反铐着的,巡押都下了一层对付沙蝎,抓着她的是方迈,她低沉着头,眼角留有泪痕。
片刻就到了顶层,眼前一片残垣断壁,原本应该冷冷清清的场景,却传来了一阵阵尖叫声。
众人上前几步,见数只沙蝎张牙舞爪地追赶几名平民百姓。
“大司都,证据确凿了吧。”屋沃的语气透着一丝嘲讽。
“你!捕风捉影可不是老大哥该干的事。”艾萨脆声道。
“捕风捉影?事实摆在那儿,要不去问问那几个人,连人证也落实一下。”屋沃继续着嘲讽的口吻。
“问!去问!我倒要看看是谁居心叵测了。”艾萨憋着一肚子火,喊道:“喂,你们几个人,怎么把沙蝎带上来的?”
那几人正走投无路,听到有人喊叫,忙使力招手,一面高声呼救,艾萨却不理睬,继续问道:“先说清楚,到底怎么把沙蝎带上来的?不然别指望我来帮忙。”
一人高声回应:“我们也不知道,刚逃到这里,忽然就从哪儿冒出来了。”
听罢,艾萨将脸一沉,只听屋沃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七司中有五位司都在场,大司都,都由不得你不认。”
被围困的平民是乘客梯从大厅溜上来的,沙蝎却是化成流沙,从大楼唯一的货梯升到顶楼的,那货梯只要感知了重量,就会自动上升,如果中途不停靠楼层,就直接升到顶楼,因此沙蝎比路人还早到顶层。
艾萨如何能知道此节,他仰天长笑,一面悠然转身离去,长叹一声:“你们若觉得我有罪,任由处置。”身影消失于楼道口。
沙蝎不再纠缠顶楼的平民,转而攻向了莫珂等人,众人开始往电梯口撤退,汀松慌乱之中从方迈手中夺走莫淇,用随身带着的指甲剪剪断了铐手的尼龙扎带,莫淇如释重负,众人顺利乘电梯逃到大厅。
大厅中骚乱似乎已经平息,路人渐渐退去,屋沃大声喝骂,叫来了甘德爽,甘德爽一脸乐呵呵的表情,扬眉突起道:“首 长们,都被我的人赶跑了,可把兄弟们累坏了。”他装腔作势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你赶哪去了?你倒说说,你赶哪儿去了?”屋沃口气很是咄咄逼人。
甘德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着回答说:“赶到外边去了,这我也不大清楚了,您说呢?”
屋沃骂道:“满口胡言,这沙蝎压根就藏在这楼里,你能赶到哪去,你自个儿去顶楼上瞧瞧去,一脑子浆糊。”
甘德爽陡然挨了顿脸色,有些纳闷,可他脑筋灵光得很,细细一回味屋沃的话,不由心里有些乐了:沙蝎就藏在楼里,那不正是说沙蝎是术司造出来的邪物!
他火速带了队巡押赶往顶楼,却只见那熟悉不过的断壁残垣,了无他物,他心里更是乐了:得嘞,果真藏起来了,今儿可找到沙蝎的老巢了。
其实,就办案的规矩来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沙蝎与术司的关系,但只要把一切责任都推给术司,于甘德爽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再没人会说他办事不利,连全体犯人出逃的事故都会被人们忘却,更何况,这线索还是从屋沃口中得知的,给他添足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