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青顶着一张白纸一般的诡异脸，自说自话 ：“我可是这鬼界，最厉害的易容师。”
“鬼界，还需要易容师吗?”莫离听了只觉得好笑，鬼界向来都靠鬼气儿寻味。
不过莫离仍旧难以想象出，艮青到底是什么个身份。
“这冥印，我见过一次。” 莫离瞧不见艮青的表情。
只觉她的语调微微下抑，仿佛压制着喉间的战栗。
莫离好奇地伸出手，在她空白的脸上前挥了挥：“你一只眼都没有，到底如何视物？”
艮青只一句话便堵住了莫离的嘴：“那你不妨告诉我，莫家医鬼的本事，到底有何诀窍？”
“莫家人，很可怕吗？”莫离想着之前怪鬼乖巧的模样。
艮青怪里怪气地哼了一声：“医鬼，杀鬼，取魂拿魄。”
莫离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修长的指尖划过艮青的面庞，揪出一丝魂气来。
艮青立刻惊呼：“别动我……”
“放心，我能拿你魂气，便能归还于你。”
“若是惹恼了我，把你的魂气合在畜魂、妖魄之上，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离调笑般，喃喃道：“不过，我断不会做这般违反规矩的事情。”
艮青的脸，让莫离很感兴趣，莫说从未见过这样的诡景，便连听闻都不曾。
艮青喃喃道：“独眼断魂。”
莫离耸了耸肩，初入这鬼界，他人生地不熟，又不善交集，不像艮青这般混迹圆滑。
若一路有她相伴而行，定会免去不少麻烦。
“冥印的事情，去酆都城，兴许能有几分答案。”艮青淡淡说着。
莫离反问：“你去何处？”
“同你一起，不过你得帮我个忙。”艮青说着凑到莫离边上。
“帮我捏个魂脸，不然我没办法混进酆都城。”
莫离摸着鼻子，心头倒觉诧异：“你不是鬼界最强易容师吗？”
“我要一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永久魂脸。”
艮青厌恶了那种顶着别人面皮来去的生活。
“怕是要费一些功夫。” 莫离从未做过这种活计。
他指了指自己空洞的左眼：“我视物狭了半分……”
艮青倒不在意：“不需要多好看，只要世间独我。”
莫离愣了愣，神情变得有些奇诡，望着艮青笑了下。
“发什么呆？”艮青问道。
莫离指尖划过艮青的面颊，将她的面魂取出： “我在想世上怎有这样的事情？”
“你的面魂也是空白。”
“若是变成鬼界的王，李代桃僵，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笑吧。”艮青低声说着。
莫离思量了，也觉不妥， 一番精雕细琢之下，莫离塑了艮青的面魂。
忘川河旁，刻着姓名前生记忆的锁拘鱼，随黑青色的藻类蹦出。
艮青与其他鬼不同，并不惧他，反而让莫离创造了一张独有的面皮。
“倒也别致。”艮青瞧着昏黄水灯下的倒影。
她瞧着她自己的面容，做了各种表情。
“我能化作任何鬼怪的模样，无人能辨真假，但这副模样，是我最喜欢的。”
莫离疑惑：“你那也是奇绝的技法啊。”
艮青红了脸，笑道：“我只能算是雕虫小技。”
“依着莫家的手艺，想变成任何鬼，都可以。”
“这张面皮，是你赐给我的。”艮青低头嘟囔着，语调透着几分甜蜜。
莫离不明白艮青为何要讨要一张她轻而易举就能变出的面皮。
“你看。”艮青抹了抹自己的脸，再度化为一片白纸。
下一瞬出现的画面却叫莫离叹为观止，莫离瞧着河面倒映着的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不由回过神来，笑道：“艮青，你扮我，再像不过。”
惟妙惟肖极致，这样的易容技法，在莫离眼中算得上是举世无双。
艮青一只眼眨巴着，靠近莫离：“一只眼睛视物，的确不习惯。”
“你过来。”艮青朝着莫离招了招手。
莫离鬼使神差地靠近艮青，她朝着他的耳畔吹了一口气。
她的指尖划过莫离的左眼，那一瞬间，仿佛眼前都发生畸变！
他的左眼能视物了，简直妙不可言！
仅是一瞬……足以余生难忘。
半晌，莫离的眸子恢复空洞黑暗，一切仿佛变得乏味了。
“你怎会……”莫离心中骇然，面色苍白，瞧着已换了一副面皮的艮青。
艮青微笑着对莫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