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自己也是奇了怪了,别人面前的自己虽也会“屈尊降贵”,可多少打心里都是有些不服气,不过单在班越城面前,心里的敬畏却难以抑制,只要班越城脸色一变张扬就像是见到自己的天敌。
张扬竟也自我怀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他班越城就是个木工,说好听的无非也是个手艺高超的匠人,自己怎么会对班越城这么忌惮。或许是从心里认可班越城的威严,又或者是被班越城下了毒,而班越城是个邪教组织头目?
想到这张扬不寒而栗,如果班越城真是个邪教组织小头头,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顺理成章,再结合班越城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惶恐之下打了个寒颤,猛然回过神,班越城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哎呀——班……班爸,我……可什么都……都没看见。”张扬哆哆嗦嗦说道。
“刚刚是我语气重了。”班越城脸色如同往日一样,哪怕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动态的变化,就像一座古希腊雕塑,即便是屹立已千年,经过岁月和风雨的打磨,也依旧是千年前最完美的作品。
“没……没事。”张扬回过神,尽量避免和班越城有过多的接触,万一自己不幸入了邪教组织,可真就是家门不幸,也不知道班璋怎样?
“今天的木刨完全可以做得更好,只要……”班越城从身后拿出一把木刨,准备耐心指导。
“啊……班爸,这……要不就算了吧。”张扬立刻打断班越城,恐怕班越城聊起木刨来没完没了,自己如果一个不留心就掉了火坑了。
可张扬转念一想,如果我不给班越城机会蛊惑我,会不会他一气之下就拿着木刨逼我就范,这可真犯不着。灵光一现,说道:“班……班爸,要不您还是给咱讲讲……那屎先生的来历吧?”这个话题可就轻松愉快多了,怎么也算是投班越城所好。
“呵,人可是有名字的,况且祖上还是名门,就被你戏称屎先生实在不妥当,不过我倒是也不能告诉你他的真姓名,既然你这样称呼他,那我也只得没规矩地这样叫他吧。”班越城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来,倒不是十分难看,而更像是刚经历过分娩后的庆幸和轻松。
张扬心里早就在嘀咕了:“班爸你咋能是这种人呢,竟然称呼人家为屎先生,我是不是看错了你?不够倒是合我的心意。”
班越城接着说道:“屎先生是我学徒时候的师兄。”
“师兄?我怎么看您学徒的时候屎先生还在娘胎里吧?”张扬逐渐找回自己的主场。
“我而立之年后才开始的学艺的。”班越城坦言道,神色依旧从容镇定,丝毫没有以此为耻,而更像是追忆似水流年一般缓缓说道。
“那屎先生今天找您什么麻烦?”
“不得不说,屎先生的的确确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之间混得最好的,出师没有几年转行去做家具厂,顺风顺水又开了家具城,自产自销。”
“您这么说,这屎先生的屎还是狗屎的屎?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张扬不假思索道,脑筋一转,这不是相当于承认自己是狗了,连忙撇清关系说道:“屎先生在我没有赐予他封号前,他就已经是屎先生了,可和我今天的事情无关。”
班越城浅笑接着说:“今天屎先生见我,是劝我别再一脑门把心思放在木匠上,干脆转行和他做,就像学徒的时候给他打下手一样。”
“呸,这屎先生的脸皮也够厚,也就您忍他。换做是我,我非给他厂子搅黄不可,搅得跟他屎先生一个颜色。”张扬愤懑道,方才被班越城恐吓的惊吓已经烟消云散了。
“不守道义,这事不能做。”班越城神色依旧轻松,只不过语气中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看那屎先生也没有什么道义可言。您又何必呢?”
“你以为他真的会把重要的任务安排给我吗?”班越城反问道。
“也是,您正人君子去他那真的就是找罪受。”
“君子不敢当,只是守行规罢了。”
“但要我说,班爸您手艺这么好,在这穷乡僻壤的岂不是埋没了自己?”
“你只看到了这里的现在,又岂知此前景象?哪里不曾有好光景,可哪里的好光景又能够留得住?人不也是这样。”
“受教了,班爸。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对我而言就是屁用没有的体验。”
“可是您哪怕不背井离乡靠手艺重新打下一番事业,至少也可以换个吃香的行业嘛。哪怕就是个打工人,也比做木工强不是?”张扬劝说道。
“木匠,不是木工!”班越城纠正道。
“就您这较真的脾气做啥不能成?”张扬无奈道。
“匠人就是匠人,工人就是工人。”
“好,就算您不为自己想,只是为子女想一想,尤其是二女儿,如果因为咱家出不起嫁让二姐受委屈,这不是罪过吗?”难过张扬这么关心班越城的出路,这也不奇怪,谁不希望自己有个富贵的老丈人呢,再不济也不能拖了张扬的后腿不是。
“儿孙自有儿孙福!”说罢,班越城就拿起木刨回堂屋去了。
留张扬在哪独自琢磨,如果摊着班爸这老岳父,值不值嘞?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算了还是去找班璋多了解些情况罢了。
“璋哥,起来没有啊?”
张扬推门进屋,看见班璋趴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份英语卷子,没有察觉什么异样的张扬开口道:“oh,my zhang brother,i,your good brother,want to 问问 you,OK?”
班璋塞起来卷子,不看张扬一眼,“该做饭了。”而后就起身离开,这就更让张扬感到困惑了。
饭桌上,班璋看起来很是消沉,张扬多次示好他都装作没有看见,只好眼神向班越城求助,班越城也用眼神和肢体回应:“不用理他,过段时间就好。”
期间班越城接了电话,回来之后对张扬说:“你可以回去了。”
“别啊,班爸,今下午不是还……”
张扬话没有说完,班璋放下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就愤然离席,一时间搞得张扬不知所措。
“是你们班主任让班璋回去上课,你也就可以走了。”班越城也不理会班璋,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