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若隐思索片刻,道:“难不成他是来试探我们究竟在干什么?!”
南君笑站住,摇头,嘴角弯起:“我的意思是,他似乎有意接近你。”
——“我们早已不再议婚,况且我们也没见过几面,我更觉得他别有目的。”
——“或许。”
这时,一个金色的蝴蝶飞到她们身边,绕着她们飞了好几圈。星若隐眼前一亮,喊道:“是夫子他们来灵贴了!”星若隐伸出手,让金色蝴蝶停在手上,停下的瞬间,金色蝴蝶散开变成点点金光,又在手掌中重新聚合成几行字。
——“我们已到达孤魇沙,佟贝云接下来恐怕会有所行动。”星若隐慢慢读着这两行字,读完后,不由得一声叹息:“夫子若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就好了。”
南君笑沉思道:“你夫子或许是希望我们多盯着佟贝云。”
孤魇沙,名副其实,整座城,就像人的梦魇,天空终日黯淡无光,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多沙子,风一吹沙子就打得人满脸生疼。这还是其次,进到城里,很多时候都看不见人,除了耳边呜呜的风沙响,甚少听得见别的声音。那深入骨髓的孤独,笼罩着整个地方。
乐正司夜叉着腰再一次摇头叹息:“这个鬼地方,真是如同机狱道一般,狡猾至极。”
闾丘然看了看四周,接着道:“我们早该料到的,他们的老巢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机狱道,不仅是一个杀手组织,他们的机关术也十分了得。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发现这周城的四周,都是一大片沼泽吗。因此,这座城的地下也并不如平原那般坚固和平坦。”
正说着,又一阵风起,卷起地上的沙子扑面而来。
——“呸!呸!”乐正司夜眯起幽怨的眼睛,十分不爽:“外面是沼泽地,城里又都快被沙子淹没了 ,那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个黑殿又是什么?我们进去才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发现,好不容易逃出来,想再回去居然也找不到,什么机关术这么厉害!难不成那个黑殿就在我们脚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闾丘然激动地握住乐正司夜的手臂,道:“也许真的在我们脚底下,你看,上面的城,只是为掩人耳目,即使有人不小心进到这里,也发现不了什么!上面是一座城,下面,则是一座殿。利用这里的软土层,再辅以失传的机关术和术法,想要达到神出鬼没的目的,并不难。黑殿里的人,不可能完全与外界断了联系,那次碰巧被我们撞见,听见他们计划的只言片语,许是他们也正准备派人出去。”
——“那就不好办了,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更何况我们已经显漏踪迹,他们更会小心提防。”
——“他们炼制活死人,总需要人吧。”闾丘然看着乐正司夜,慢慢地说完这句话,眼底浮起一层仿佛狩猎前才有的兴奋目光。
——“你是说,我们要改变外形。”
——“没错,装成凡人的样子,等着他们来抓。我想上面这座城,不仅是用来掩人耳目,更是困住猎物的地方。”
乐正司夜也不由得跟着兴奋起来,双手抱在胸前,沉吟道:“嗯,师兄,那我们要装成什么样子?”
——“要不?师兄…”
——“嗯?”
——“你装成生病的娘子,而我就是带着你到处寻医问药的父兄,如何?”
闾丘然听罢,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乐正司夜,后槽牙磨得咯吱响,说出的话仿佛用尽全力才从牙缝间挤出来:“你休想!”说完,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别嘛!师兄,你再考虑考虑。”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乐正司夜哀怨地站在一家医馆前,摸着自己头上的绷带,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闾丘然从他身后走上来,把手放到他头上,顺手摸了摸,点点头十分欣慰:“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重病未愈的小弟,闾司夜。”
没错,乐正司夜不仅穿着一身破旧衣裳,身体更是变小了,变回十几岁的少年模样。而闾丘然,虽然衣服换成了破烂衣裳,拄着根拐杖,神态也憔悴不少,但气质却仍然清冷。
——“你这样子,有谁相信我们是落魄兄弟。”
——“这不重要。”
乐正司夜气不过,一蹦就跃到闾丘然的背上,闾丘然险些站不稳。
——“你要干嘛?!”闾丘然原本也苍白的脸色,此时竟也有了一丝血色。
——“我不管!我病重,兄长需得背我才是。”
闾丘然无奈,背着变回十几岁模样的乐正司夜,走进了城里唯一的一间医馆。
医馆里的大夫见有人进来,吓了一跳,连忙从里间走出来。上前问道:“两位从何而来?”
——“我们千里迢迢从北肇而来,小弟病重,只能带着他四处找寻良药。”
——“原来如此,这座城,已经许久没有陌生人进来了。”
闾丘然追问:“原来的人呢?”
“哎~”,大夫痛心地捋着胡子,哀叹:“越来越少了,自从机狱道的人来了以后,城里的人要么被饿死,要么被抓去练邪术,老夫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也只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位大夫罢了。”
——“咳咳咳!”变回少年模样的乐正司夜,开口道:“兄长,我受不了了,咳咳咳…”
闾丘然见状忙道:“小弟肺疾已久,不得痊愈,听闻在南浔与枢烈国的边界,有一处沼泽地,沼泽的中央有一座城,城里有良药前胡,能治我小弟的病。我们九死一生才过了沼泽地,还请大夫看看是否能彻底根治小弟的病。”
——“嗯,来,这边坐下。”
大夫闭着眼睛静心把脉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开口道:“是否有咳血?”
闾丘然答道:“尚未。”
——“幸亏你们来得早,汗出发润喘者为肺绝,身汗如油喘者为命绝,直视谵语喘满者不治。如今看来,仍属轻症,未达肺绝。你们寻的良药前胡,也在城中,待老夫去摘回。你们先候着。”
——“太好了,谢过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