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撼神殿的结界乃魔圣淮奕亲自所下,除淮奕和淮枭外便再无人能够进去,这槐殇为何能进入其中,淮枭还真是想不通,便直接进了撼神殿去找寻槐殇。
不但撼神殿外的景象与涂山的寒烟殿极为相似,这殿内之景更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将黑色纱幔换成青色纱幔而已。
几万年时光匆匆而过,或许是由于设了结界的缘故,这殿内纤尘不染。这里的一切,一桌一台,一草一木,都与涂山毫无不同。而浅渊之侧的那片万亩紫槐,便同撼神殿门前的这一株紫槐一模一样。
不知不觉间槐殇不禁看愣了神,不晓得自己是身在魔域还是身在涂山。他知道眼前之景绝非偶然,涂山和魔域一定有某种关联。
淮枭穿过结界一步踏了进去,不见喜怒地唤了句:“槐殇!”
槐殇见是魔君在召唤自己,便收了思绪,转身看向淮枭。
淮枭蹙着眉头,槐殇知他心中不悦,连忙解释道:“魔君收留,我与七月感激不尽。我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也非有意闯魔域禁地,还请魔君不要见怪!”
淮枭看不出喜怒地沉声问道:“那你到底也是进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来也怪,此处宫殿与我在涂山的寝宫极为相似,我因此好奇,便想上前看看,谁知一临近门口,就被吸进来了!”
“吸进去的?”淮枭觉得槐殇的回答不可思议,但查看结界,确实并无破损之处,想来槐殇并没有说谎,于是神色稍有缓和。但到底别人进不来,偏偏槐殇进得来,淮枭亦是不知何故。
但既私自进了昔日魔君之所,便是不敬。与世淮枭便说道:“你今日私自进了撼神殿便是对已故魔君的叨扰,既如此,便上柱香求他原谅再走吧!”
槐殇点了点头,随着淮枭走至了香案之处,敬了三炷香,方才离去。
魔域崖底的傅地草无时无刻不在成长,淮枭特意派了几个魔奴守在那里,一旦花开就会有人回禀。
来到魔域的第三日,花便开了,槐殇和七月很是高兴,以为即将等来翳伯上神。
这一日,云淡风轻,丹桂飘香,一白衣男子突至魔域,七月和槐殇都很激动,以为此人便是翳伯上神。
谁知淮枭见此白衣男子现身,却恭恭敬敬地唤了句:“父君。”
原来此人不是翳伯而是淮奕,槐殇和七月不禁有些失望。
要说这魔圣淮奕一袭白衣的打扮,身上的清冷气息,以及那不带杀气的面容确实不像魔族之人。
听淮枭说魔圣淮奕终年云游四海,为何今日突然而归?槐殇和七月很是好奇。
原来今日是魔君阴鸷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不论淮奕身在何方,都会及时回来,然后在忌日当日会携着淮枭进入撼神殿给已逝的魔君阴鸷上柱香。
魔域一向没有宾客,这突然来了外人,淮奕倒是始料未及。淮奕微微颔首,打量着槐殇和七月二人。男子双二年华,容貌举世无双,身袭一身青衣,周身流转着浓郁纯净的妖气;女子似刚刚及笄的模样,亦是绝代芳华,亦是一袭淡淡的青衣,身上似乎流转的是混沌之力。
“思瑶死后,这世上哪还有身混沌之力!”淮奕明明感知七月身上流淌的就是混沌之力,但自己又不肯承认,想去术法再次探寻,此时淮枭却唤道:
“父君,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妖皇槐殇,这是七月。”
淮奕收回了那丝探寻之力,微微颔首。
淮枭又言道:“他们来此是为了寻傅地草,顺便等翳伯上神。”
淮奕一怔,问道:“翳伯上神为何会来我魔域?”
槐殇言道:“但愿他会来。如若翳伯上神已找到傅地草,花开之日他会来取。”
“你们寻翳伯上神可是有事?”淮奕问道。
“翳伯上神之子清羽已中钦原之毒,已没有几日可活,唯有寻到上神,清羽才有望被救活。”七月说此话时,声音已多少带些哽咽。
淮奕听及此,不禁皱了皱眉头叹了口,但并未说话。
见父君皱眉,淮枭便知父君是在悲天悯人,为使淮奕缓和情绪,淮枭不禁转移话题言道:“父君这次回来,可会多住些时日?”
“再谈。”淮奕收了收担忧之情,扬了扬手又言道:“你先随我入撼神殿上柱香吧!”
“好!”淮枭随即跟在了淮奕的后面。
淮奕既为淮枭父君,自是了解诸多当年之事。槐殇见父子二人即将入撼神殿便想解开心中谜题,于是跨前一步问道:“听魔君所言,这撼神殿是您亲自布下的结界,唯有您和魔君才能进入。”
槐殇之举有些唐突,但淮奕并未见怪,只是点头言道:“确实如此。”
淮枭不解,槐殇亦不解,于是问道:“可为何我能进入?”
“你能进去?”淮奕似是不信,望了望淮枭,以来求证,但见周遭的三人皆点了点头。
昔日的记忆翻滚而来,他隐约忆起六万余年前,那时思瑶尚未仙陨,与妖族之皇锦婳交好,两人常在冼华殿一醉方休,锦婳曾和阴鸷做过一夜夫妻。
其实当日情形原本是这样,那日锦婳原本在冼华殿与思瑶饮酒,思瑶酒醉沉沉睡去,锦婳也已醉酒,但还没醉到睡去,一个人带着无聊,便摇摇晃晃朝外走去,恰好看见从撼神殿走出的阴鸷,阴鸷长得棱角分明俊朗非凡,锦婳一见钟情,她怕阴鸷发现自己偷看,便化为原型趴在紫槐树上,恰逢那日阴鸷在紫槐树下借着八爪火螭之力突破境地。阴鸷练了一晚,锦婳便看了一晚。
淮奕仔细瞧了瞧槐殇那几分向阴鸷的脸庞,不禁问道:“你父母皆是何人?”
槐殇知晓魔圣这是要探其身世,为其解谜,于是坦言道:“我母亲是妖皇锦婳,父亲不知何人!”
淮奕释放放一丝灵力去槐殇体内追寻,却发现身体的最深处被封印了魔气,淮奕不禁更加确认槐殇便是阴鸷与锦婳之子。于是便说道:“有时不知亦是件好事!”
槐殇从魔圣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意味,便问道:“魔圣可是知道些什么?”
“正如你母亲不告知你父亲是谁,你便是血统高贵的妖皇之子,若知晓,会被天下人所忌惮,但也会被天下所不耻!你不怕?”
“ 不怕!但请魔圣告知!”
淮奕深吸一气,言道:“既如此,我便告诉你,你父君便是魔君阴鸷。”
闻此言,众人皆是一惊,因为六界之中一向反对异族族通婚,不仅仅当初的妖神之恋是禁忌,神魔之恋、妖魔之恋亦不被允许。
槐殇倒是没有怎样,母亲自幼隐瞒自己身份,自己虽不肯定,但也隐约猜出了自己身份的异样。
淮奕又说道:“既知晓了你父君,那你便也进来上柱香吧!”
淮奕此番邀槐殇进来上香,让淮枭隐隐觉得不对,槐殇是进去给父君上香,那魔君忌日每年自己务必会来此上香,又是为何?
于是眼含迷茫之色看向淮奕,问道:“父君,您能否告知我与这魔君阴鸷有何渊源。”
思绪突然飞回六万年前,那日阴鸷红着双眼,背回衣衫不整一身是血已无气息的思瑶,阴鸷自己也几近疯癫,他口中不断呢喃:“是我杀了瑶瑶,是我杀了瑶瑶,我为什么会杀了瑶瑶?”
淮奕用尽术法也没能救回魂已归天的思瑶,两人皆傻了一般围坐在思瑶尸身之旁。
直到应恒来索要思瑶尸身时,两人方稍稍清醒,阴鸷偷偷藏下思瑶一缕头发,待应恒走后,又割下一缕自己的头发,与其缠在一处,言道:“今生不能与你结发成为父亲,来世寻着这一丝气息,我也要寻到你。”
言罢,运用毕生术法将这缕发丝幻化成一个男婴。
淮奕收回思绪,正色言道:“你是由魔君阴鸷和魔尊思瑶发丝幻化而生。”
淮枭恍若大悟,原来自己每年祭拜的便是自己的父君,原来面前所站这个又有着凤眸鹰眉的风华绝代的男子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难怪在土地庙初见他时便有不一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