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方凳叹了口气，沉默半晌，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道：“是，我们就是驭风族族人！你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
庄晓生终于不再盯着大哥方凳，他抬眼扫视了大哥方凳后面的一排方凳后，缓缓说道：“如果，我是铁千族族人呢？”
“铁千族族人？”大哥方凳惊呼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嗨！你早说嘛！你真是……早说嘛！”
“铁千族！天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真的是铁千族？别是假冒的吧？”
“验验就知道了！”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等到了！”
……
方凳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庄晓生冰冷的眼神扫过一众方凳，方凳们渐渐止住了声音。
“现在，轮到你说了。”庄晓生的眼神回到了大哥方凳身上。
大哥方凳明显很兴奋，前后左右“噔噔！噔噔！”地来回挪动：“这要从哪里说起呢？我想想！我想想……太好了！太好了！这一天真的来了……”
庄晓生没有说话，他在等大哥方凳冷静下来。
万迁扶起一直坐在地上的常在，走到墙角处坐下。他知道常在伤得不轻，抬手示意金瓶过来照顾常在。
金瓶看了庄晓生一眼，走到常在身边，给常在喂了一颗医内伤的药丸。
常在立刻感觉好了许多。
金瓶将药瓶交给万迁，教万迁拿去和叶东楼分别服食。
万迁和叶东楼靠墙盘膝而坐，等着大哥方凳讲述来龙去脉。
庄晓生慢慢地走到篷驾旁，转过身，继续盯着大哥方凳。
大哥方凳终于平复了心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失礼失礼！真是抱歉，我，有些激动了。事情……还是从头讲起吧……”
“等一下！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验明他们的身份？”一只方凳截住了大哥方凳的话。
“对！对！三弟说得极是！我高兴过头了！”大哥方凳立刻说道。
“怎么证明你们就是铁千族族人？”大哥方凳问道。
“你想怎么证明？”庄晓生反问道。
“这个……”大哥方凳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铁千族可以怎么证明身份。
庄晓生看了一眼常在和金瓶，金瓶立刻意会，对常在轻声说道：“族长，你的命符……”
常在恍然大悟，立刻伸出手腕，亮出命符：“我，咳咳！我是铁千族的族长，这是铁千族族长世代相传的命符，就算你不认得，你的祖先总应该会认得的。”
胸口还很痛，常在的声音很虚弱，但是足够方凳们听得清清楚楚。
方凳们嘈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像是铁千族的命符！”
“看起来差不多是这样的，我记得哪本书上看到过。”
“应该是真的吧……”
“看样子是了！”
……
未几，嘈杂声减弱。大哥方凳大声问道：“你们可知道我们驭风族族人的身份标记？”
庄晓生看了看眼前泡在水晶瓶内的十八具“裸尸”，那些人的后颈处干干净净，没有驭风族族人特有的青斑。
他的眼神闪了闪，冷冷地说道：“真正的驭风族族人，后颈处有一块青斑，那青斑仿似一阵风吹过一片烟雾。”
方凳们这次没有再发出嘈杂的声音。
周围一片沉寂。
半晌后，大哥方凳的声音响起：“这次应该没错了。我们身体上的青斑早都被仙活菌吃光了，他们就算看我们的身体，也看不到这个。既然他们又有铁千族族长的命符，又能说出我们颈后的青斑，看来，他们真的就是铁千族了！”
方凳们没有再出声。
大哥方凳于是缓缓讲述起了千百年来发生在这一块仙域上的历史：
“驭风族和铁千族之间的恩怨，我想我就不用再讲了。
当年，我们的祖先带领着几户人家来到了这块仙域上生活。那个时候，这块仙域上还是有陆地的。祖先们开垦农田，男耕女织，日子过得温馨又自在。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一代一代地长久下去。
但是，老天是讲理的！
我们自己可以忘记自己做下的恶，老天不会忘。
大约在六百年前左右吧，突然有一天，整块仙域中天塌地陷。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地竟然就这么沉入了水底。
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只有不到一百人，因为当时就在这艘船上，而幸免于难。
我们的祖先勤劳又聪慧，从此便在这船上繁衍生息，延续我们的种族血脉。
陆地没有了，森林没有了，我们再也没有木材可以用了。这艘船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根本，它不能有任何闪失。
所以我们的祖先就扔掉了船上所有的火种，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人都只吃生鱼了。
生鱼的味道真的让人难以忍受，但是为了生存下去，祖先们只能一口一口地咽下腥臭无比的生鱼肉。
就这样，我们的祖先努力地维持着生命，只要有生命在，一切就都还有希望。那些陆地既然能突然消失，那么也许有一天，它或许会突然再出现……
可惜，祖先们当年犯下的罪行实在是……天理难容。老天并不想就这样放过我们一族。
吃生鱼的日子持续了大约一百多年，我们兄妹十八个陆续出生了。
在十八妹十二岁那年，老天的惩罚再次降临了。
那天，大家食用的生鱼，与平时食用的生鱼是完全一模一样的。我们从来都是只食用认得的几种鱼，不会乱吃的。
可是那天晚上，大家竟然全部突然中了剧毒，浑身抽搐，最后缩成一团，便死掉了。
更奇怪的是，我们兄妹十八个，当天也是食用了那些鱼的，我们却完全没有事。
我们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我们的爹爹在临死前将一本《仙法小记》交给了我们，叮嘱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话还没说完，便断了气。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老天在惩罚我们一族嘛！
所有的人都死了，却单单留下我们兄妹十八个。
我们是亲兄妹啊！我们再也不能成亲，再也不能生育下一代了！
我们十八个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彼此老去，死亡……眼睁睁地看着种族灭绝。
这比直接让我们立刻死掉，更加残忍！”
大哥方凳似乎沉浸在回忆的伤心情绪之中，停止了讲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