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尖锐的声音好像是……” 肖努力的大脑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一个场景,那是在从立佛寺回家的公共汽车上。
“想起来了,是那个穿着风衣,强行把黄铜钥匙塞进我嘴里的怪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就像石头摩擦一样尖锐刺耳,除了他,我从来没听过谁的声音难听,简直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肖努力已经很有把握的确认了那咳嗽声的主人,但同时陷入了迷惑:“看起来是他救了我们……难道其实他是好人?他到底是谁,究竟抱有什么目的?”
李长风不知道肖努力此刻内心在上演什么戏剧,从窒息的危机中摆脱后,气还没喘过来已经在四下张望,试图再次找到能逃出生天的来路。
“咦?” 李长风赶紧碰了碰肖努力,迷茫中带着惊喜说道:“你看,远处那里不就是通往入口大铁门的泥路吗?这鬼打墙障眼法已经没了!”
肖努力顾不上再思考那风衣怪人的来路,以及最近一团乱麻般的怪事,急忙顺着李长风的手指望去,果然不假,记得顺着这条路,只需拐两个弯,走个一百来米就能走出垃圾场。
虽然已经基本确认未知的危险解除了,两人却丝毫不感到轻松,在劫后余生般的惊慌中,步履匆匆地赶到了大铁门处。直到越过了那破败沉重的铁门,回到了车流不息的马路旁,站在温暖的路灯下,才惊觉心脏“砰砰砰”地猛烈跳动着,就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片刻后,两人终于慢慢平复心情,各自上了公交车。
到家后,肖努力发现妈妈居然还没回来,心想可能是周末家政单子比较多。考虑再三,他郑重地把黄铜钥匙和装着“战利品”的铅盒子放在了自己房间的书桌下。
经历的越多,他越感受到了与非凡世界相关联的任何物品都具有不可预知的危险性。因此他决定宁可自己承受更多风险,也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厕所里。厕所虽然离自己卧室较远,但妈妈肯定会去厕所,即便时间不长,他也不确定会不会给妈妈带来什么风险。
把一切都安置妥当,肖努力终于可以坐在书桌前,拿起了一份《物理高考模拟试卷》,认认真真做起来。做物理习题曾经是一件让他感到多么枯燥而头秃的事,而在经历了一系列诡异莫名的危机后,此刻能安安静静做题让他感到校园时光充满了平静甚至幸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和往日的周末并没有任何不同。妈妈终于做完家政服务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几串肖努力最爱的烤羊肉串。在他享受完虽不丰盛但永远可口的“妈妈出品”晚餐,又按照计划完成了复习任务后,已是深夜时分。
肖努力伸了个懒腰,正要从书桌前站起去洗漱,忽然感到心悸,一股莫名冲动让他的心开始激烈地跳动。
他感到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欲 望,有点像刚到青春期的男生看到了衣着暴露的少女向自己款款走来,似乎更像一位初出茅庐又跃跃欲试的运动员站在了跑道上,正等待着发令枪的响声。
汗毛树立、肌肉紧张、手脚出汗、血压升高、心跳加速……无论多少形容词,都难以完全描绘出肖努力此刻的感受,他甚至无法准确地说,这究竟是一种快乐还是痛苦。
但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忽然产生的冲动究竟指向何方。他此刻的一切欲 望都清楚无误指向了书桌下方,一个沉重的铅盒子正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盒子里面散发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诱 惑。
慢慢地,肖努力感到自己就像看到美食的饿死鬼,尽管知道前面有危险,却无法自拔。在一番心理挣扎后,他发颤的手还是伸向了铅盒子,带着一丝恭敬地把它放在了书桌上。此刻墙上的挂钟不声不响地指向了12点,窗外一片墨色,仿佛是在从未产生光的宇宙。
“咔吱”,随着盒子盖翻开时的金属摩擦声,一个通体漆黑,带着泥土的小铁笼展现在肖努力面前。外观看起来和白天刚刚找到它时并无不同,但肖努力感受到午夜时分的铁笼才是它真实的面目,那就是“诱 惑”。
捧着它,肖努力有种飘飘欲仙的快乐,就像天赋平平的做题家忽然智商爆表,成为了高考状元,就像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中年失业者,忽然意外得到了横财……那是所有奢望都充分满足的梦幻感。沉浸在这种快乐中的肖努力,嘴巴就像大笑时那样咧着,连口水都不知不觉流了一滩。如果有人此刻看到他,肯定会认为他是个智障残疾人。
寒意忽然爬上了肖努力的脚踝,就像一条顺着腿向上攀爬的毒蛇,这种感觉足以惊醒沉睡者。“卧槽,啥东西!” 肖努力猛然醒来,触电般松开手,黑色铁笼“啪”的一声落在了书桌上。
几秒恍惚后,肖努力搞清楚了状况,那股寒意正是来自于同样放置于书桌下的黄铜钥匙,而一旦不再捧着黑色铁笼,那诸多关于欲 望满足的美梦也被彻底惊醒。
“好险,差点着了这鬼东西的道儿。不是黄铜钥匙,说不定就在美梦里醒不过来了?” 肖努力惊出一身冷汗。对刚刚挣脱出梦境的他而言,黑色铁笼的诱 惑力似乎已短暂失效,他看着书桌上的铁笼,不再像色狼看美女,而像是看一颗炸弹。
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儿,神秘学知识过于有限的肖努力没看出什么门道,只是发现笼子一侧有个很不明显的钥匙孔。或许是因为位置隐蔽加上覆盖了一层泥土,白天时他和李长风甚至都没发现。他猜测有了相应的钥匙应该可以打开笼子门,也不知道这个笼子究竟是用来装什么动物的。
“钥匙……用黄铜钥匙试试?”肖努力起初自己 都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作死”想法吓到了。但他普通又安静的外表下,被和平环境死死压制的冒险天性仿佛被神秘世界彻底激活,好奇心、探索欲杀死了他的自制。一分钟后,黄铜钥匙还是出现在了肖努力手里,他有点哆嗦地把钥匙伸向了铁笼的锁孔,紧张得就像拆弹专家剪断计时器的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