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涛这时也是十分紧张,但他却是对那泉水毫无信心,暗暗惊动道:水若真能疗伤势,武林人物岂不可以不虑伤亡了?我得想个办法,说服小姐,赶快将云送回府去才是。
不料他办法尚未想出,朱云震的脸色却已渐渐红润了。
移时,只听朱云震长长喘了口气,吐出一大堆淤血,说了三个字:“好厉害!”但话声一落,原来睁着的眼睛忽然闭上,
头一倾,全身瘫痪,竟然晕了过去。
要知“雷动万物”一掌,乃是天侯神君一身绝艺之精华,其威力之大,当真是不可衡量,“六丁抱一大法”虽然自具反震之力,其妙无穷,提朱云震毕竟未达“六合归一”的大成境界,自然无法与之相抗,一掌击中,五脏早已离位,胸口的肋骨,也被震裂三根。
那时的朱云震,但觉血气汹涌,真力外泄,浑身奇痛,骨节“沙沙”作响,其痛苦之状,比散去一身功力,尚不知超出几十万倍,若是换了旁人,只要心志稍懈,那就万无生理了。
但朱云震的毅力大异常人,他非但咬紧牙根,默默忍受锥心彻骨的万般苦痛,不使心志稍懈,而且竭力振作精神,维护汹涌外泄的血气与真力,不令神智陷入昏迷状态,在敌人的面前倒下去。
往后,他虽然挺立如故,但一切功能却已渐渐麻木,人已陷于一半昏迷,一半清醒的状态之中,不能言动,直到顷下那半瓮白色的泉水,那泉水已在体内发生了作用,于是他再次有了痛楚的感觉,始才苏醒过来。
原先,他凭持坚毅无比的意志力控制一切,如今忽然苏醒,意志力顿时消失无遗,但那锥心彻骨的万般苦痛仍然存在,那苦痛殊非血肉之躯所能忍受,于是他才真正的晕了过去。
这次晕厥,雯儿可就再也忍耐不住了。
但见她两臂一张,娇躯往前一仆,抢天呼地的嘶声道:
“朱哥哥……”
谷涛大吃一惊,举臂一拦,挡住了雯儿扑下的上体,连忙沉声道:“小姐节哀,朱公子已经苏醒,谅无大碍了。”
雯儿一愣,睁着一双泪眼,颤声道:
“他……他又晕了过去了。”
谷涛见她哀伤逾恒的样子,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想了一下,说道:“小姐放心,朱公子既然能够苏醒,吐出淤血,他那内脏想必无甚大碍,那白色的泉水,也许真还有用,”
雯儿哀声道:
“那……那他为何又晕过去呢?”
谷涛道:
“朱公子的伤势实在太重了,仅是那胸骨震裂的痛楚,也不是肉体所能忍受的,他再次昏厥,必是血气两亏的缘故。”
雯儿泪眼婆娑,道:
“我可以试试他的经脉吗?”
谷涛点头道:
“现在可以了,但小姐还得小心点,最好不要运用内力,触动朱公子的伤势。”
雯儿点点头,伸出手去,扣在朱云震脉门之上。她武功极是高明,连带对人身经脉以及血气的运行,也清清楚楚。她之所以一再求教于谷涛,原是缺乏经验,再者,她对朱云震过于关心,唯恐出了差池,现下三指扣左脉门之上,朱云震体内的现象,也就了然于胸了。
朱云震现时的脉象极为平稳,这情形殊令雯儿不解,于是,她忘了谷涛的叮咛,自然运起真力,逼入朱云震体内,去试探朱云震的血气,以及内脏的伤势。她感觉朱云震的血气大伤,内府也确实移了位。但是,另有一种现象,令她十分惊奇,那就时朱云震胸腹之间,似有另外一股真气在移动。那股真气不知来自何处,移动极慢,盘旋于腑府之间,好像缓缓在推动已经易位的伤处,使之复原。她定了定神,顿时想起那白色的泉水,暗暗惊动道:对啦!那泉水可以治伤,怕是灵石钟乳之类,难怪宝儿长得那般高大。这样一想,她脸上不觉泛起了笑意,立刻催动自己体内的真气,使之与朱云震体内那一股真气结合,心想帮助朱云震,助长“药”力,从速治好他的伤势。不料她那笑意落在谷涛眼内,谷涛大吃一惊,急急道:
原来谷涛的修为与功力,并不下于雯儿,他身为南天王府总,“使不得!小姐。”
早年又是武林一霸,经验阅历何等丰厚,雯儿暗运真力的迹象怎能瞒得了他?可惜他惊觉迟了一线,那两股真力已经结合了。真力一合,运动加速,牵动了朱云震的伤势,朱云震“吸唷”一声低呼,顿时醒了过来。
谷涛的焦急之声,雯儿恍若未闻,朱云震轻轻一声“暖唷”,雯儿立时上回真力,无限关切的问道:“怎么啦?朱哥哥。”
朱云震无力地向她看了一眼,嘴角牵动,笑道:
“还好,你哭啦!”
雯儿连忙去抹去泪珠,但那泪珠却偏偏愈来愈多,就像是断了线的串珠儿不断落下,哽声道:“没有,我没有……”
朱云震轻轻一嗯,道:“不要哭,你要坚强些,我能活下去的。
雯儿强作笑容,道:
“嗯!你能活下去,你要活下去,我要你活下去。”
朱云震微微一笑,问道:
“那老魔走啦?”
大宝忽然接口道:
“老小子走了,您胜啦!”
朱云震轻轻摇摇头,微笑道:
“我没胜,但也不算败,我将来总是要胜他的,”
大宝竖起了大拇指,大声道:
“您胜了,您是英雄,您是朱云大哥。”
朱云震闭上眼睛,歇了一直,又道:
“宝兄弟,你刚才好像给我喝了些什么?”
大宝道:
“水,要喝俺再去拿。”
朱云震道:
“好像不是水,是酒吧?”
大宝道:
“是水,酒俺倒了,”
雯儿接口道:
倒有些效用。”“好像是灵石钟乳一类东西,宝儿说可以治病,你喝了半酒瓮,就糟蹋了。”
朱云震眼睛一亮,道:
“啊!难怪我觉得暖和和的,很舒服。如果真是灵石钟乳,那就糟蹋了。”
大宝道:
“没关系,俺天天喝,多得很。”
朱云震微微一笑,望着雯儿道:
“恐怕真是灵石钟乳,你看,宝兄弟长得多大高?”
谷涛见他兴致愈谈愈高,好似忘了自己乃是负伤之人,心里着急,忍不住插口道:
“朱公子,你伤势不轻,说话劳神,歇着吧!”
朱云震微微抬目,道:
“不要紧,我还撑得住……
谷涛怕他又要说个不停,连忙截口道:
“先歇着,有话回头再说。”朱云震一点也不了解谷涛心理,喋味不休道:
“晚辈承老英雄一再眷顾,真不知如何言谢……”
谷涛眉头一皱,不耐道:
“公子过于唠叨,你不知保重身体,也得替老朽……老朽咱们家小姐想想。”他原是性情暴躁之人,不然怎叫西天一霸?看迹象,听语气,可知他乃是奉命保护雯儿来的,雯儿心目中只有朱云震,朱云震若有三长两短,雯儿的结果可想而知,他如何向南天王交代?故此心中一恼,两臂不觉施了一点力,云城半依半靠在他身上,那胸前的肋骨就受了牵动了。伤处受了牵动,朱云震顿时直冒冷汗,忍不住喊起痛来。雯儿大吃一惊,急急道:
“哪里痛?”
朱云震嘴息道:“
“胸……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