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震道:
“这….”
一时语塞,竟然接不下去。
天侯神君年老成精,何等精明,紧接道:
“吞吞吐吐,莫非有难言之隐?既有难言之隐,老朽不问也罢,且待日后慢慢查访就是。”
天侯公子突然插口道:
“师父,您不可能信他,这小子奸滑得很。”
天侯神君尚未答话,朱云震已自忍耐不住,沉声道:
“公子原来是武林成名人物,为何出口伤人?朱云震俯仰无愧,岂能讹诈你一本‘天侯心法’?
天侯公子冷哼道:
“你既俯仰无愧,何不说出落在何人之手?”
此言当真,设若东门咎也在身侧,朱云震一定会向他取回‘天侯心法’,还给天侯神君,但东门咎不在,他自然不会说出在东门咎身上,替东门咎惹上一身麻烦。
他微一吟哦,立即坦然道:
“公子说得有理,这样吧,后年泰山之会在下负责寻获‘天侯心法’亲手交还令师徒。”
此言一出,就连那黑衣人,也不觉大为震动。
朱云震与天侯神君对答之际,黑衣人的目光一直凝在朱云震身上,他纵然黑纱蒙面,看不出神情,但从眼神变化判定,可知他对朱云震甚为赞许,但朱云震说出泰山之会四字,身躯立即颤动了一下,眼神也随之变为凌厉骇人,似欲择人而噬,任何人见了,也将从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那天侯神君更是沉不住气,变色道:
“你……你是‘云中子’王铉门下?”
朱云震心头一震,暗忖道:我怎的如此不知警惕,习艺未成,怎可轻易泄漏底细,日后可麻烦了。
但他毕竟是聪明之人,随既定下神来,侃侃道:
“不错!在下算得是苏老前辈门下。”
天侯神君还想问什么,忽听黑衣人一击掌,冷哼道:
“上席……”
刹时间,人影闪动,杯盘轻响,每个桌上已有人送上美酒佳肴,当真是菜香四溢,醇酒冲鼻,令人食欲大动,馋诞欲滴。黑衣人面前,这时已有人抬来张檀木方桌,桌上也是金盆玉樽,摆满酒菜,他擎怀在手,高声道:
“各位请开怀畅饮,酒后本人有桩大事,要向各位宣布,请!”举杯一仰,领先干了一杯。
天侯神君师徒,看似不能释怀,但此刻不能再说什么,只得举杯就唇,闷闷喝起酒来。
天侯神君初见朱云震时,已为他的器宇风华所吸引,细加端详,更觉资质超人,骨骼特佳,乃是练武的上上人选,加以朱云震习‘天侯心法’于前,颇有收朱云震为徒之意,故朱云震纵然不假辞色,一再顶撞,他仍是和颜悦色,不以为忤,但闻得朱云震乃是王铉门下,这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
他此刻一半是惊疑,一半是莫名其妙的恐惧,恐惧眼前这位少年人,将来是他真正的克星,恨不得立时就将朱云震毁在手下,以绝来日之后患。
朱云震却不知天侯神君已起暗杀之心,他正在臆测黑衣人将宣布的“大事”,那多半是叶洁与天侯公子联姻之事,此事一经宣布,就如同以白染皂,再努力亦将徒劳,他必须设法在黑衣人宣布之前,使他取消此意,才能阻止南天王与天侯神君结盟为害,蹂躏江湖。
但此事谈何容易,他与归隐宵等研讨数日,尚是宋可玉献计,才订下利用‘太阳丹’这条计谋,而目下如何使天侯公子服下‘太阳丹’仍是问题重重,那里想得出其他更好的方法?故此,朱云震正自愁肠百结,痴痴地连酒也未沾唇。
席上君豪喧嚣,猜拳喝令之声,此起彼落,震耳欲聋。酒过三巡,黑衣人再次起立,擎杯道:
“各位请再喝上一杯,听本人宣布一事。”
君豪欢声雷动,同时纷纷起立。
突见朱云震也霍地站立,大喝道:
“且慢!南天王,此事宣布不得。”
席间刹时静寂下来,人人俱用惊奇的目光望着朱云震。黑衣人镇静如恒,淡淡地道:
“你知道本人将宣布何事?”
朱云震激动地道:
“我知道,你欲将令媛下嫁于天侯公子。”
君豪闻得此言,立时发出阵阵私议之声。
黑衣人身躯一震,目中神光一现而问道:
“你是怎样知道的?”
朱云震道:
“欲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您……决定此事,大大地差了。”
黑衣人目蕴怒色,但听得一个“您”字,却又将怒声敛去,冷声道:
“妄论旁人是非,你不觉过于狂妄?”
朱云震点头道:
“是,在下愿意受责,但在下为前辈着想,为令媛着想,为
天下武林着想,请您取消此念。”
黑衣人一声冷哼,道:
“假若我不愿取消呢?”
朱云震道:
“这.……”
“这”了一声,却是无以为词。说不下去。
天侯公子突然怒声道:
“好小子,你敢管本公子的事,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云震正眼而视,神采奕奕,侃佩言道:
“别人的事,在下没有闲心去管!”
天侯公子一声怒吼,抬臂一掌劈去。
黑衣人举手微挥,顿时将天侯公子的掌力,消灭于无形,这等功力,朱云震闻所未闻,不觉微微一怔。
黑衣人道:
“此间有我作主,你莫多管,坐下。”
黑衣人再向朱云震道:
“你虽王铉门下,但功力平常,居然独自赶来此间,阻我宣布洁儿的婚事,胆气可嘉,但也愚不可及。”
朱云震道:
“在下无所谓胆气,唯一愚之诚而已。”
黑衣人道:
“好!念你一愚之诚,对刚才妄加阻挠之罪,尚可不计,但必须说明理由,何故叫我取消嫁女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