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陵之盟是齐楚两国第一次正面对峙。
从结果上看,貌似联军占据了上风,迫使楚国不得不放弃由来已久的骄傲,承认周天子的地位,向姬阆认错、进贡。
实际上,齐国纵使纠集了联合部队,也未能使楚国真正屈服,况且,低头认错的只是楚国的一名使臣,楚成王熊恽压根就没出面。
但这并不妨碍吕小白自己给自己高兴的理由,甭管实质结果如何,反正自己又威风了一把,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回到齐国,吕小白志得意满地对管夷吾说道:“干爹,当今天子也不容易,差点没让人给废了不说,大家也都不拿他当回事儿,拖欠物资、不打钱款的事情时有发生。咱们虽然打出了尊王的招牌,但真金白银的事,总不能替那帮家伙垫付吧?老是动兵打仗替天子讨债,也不现实,伤人伤己,忒不划算。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一下?”
这里咱们先说说姬阆怎么个不容易法。
周惠王姬阆是周釐王姬胡齐的儿子,父死子承,正常继位。
要说姬阆的惨痛遭遇也是咎由自取,他以一个天下共主的身份,经常堂而皇之地和下属抢东西,抢人房产抢人田,抢完菜园又抢钱,受害者们申诉无门,屈辱万分,复仇的火焰已然在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
于是在姬阆继位的第二年,公元前675年,受害者蔿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等多方势力聚在一起开了个会,大家一致认为不能放纵姬阆如此厚颜无耻地胡作非为,否则他抢上了瘾,家里的女眷们可就太危险了!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不管是为国为家还是为了天下苍生,必须反他!
这年秋天,受害者们联合贵族苏氏,一起拥立姬阆的叔叔姬颓上位,结果,因为错误估计了当前形势,这次起义没有成功,姬颓在苏氏的保护下逃亡到了卫国。
卫朔当年被赶下台,寄人篱下,流离失所,姬佗在他复位的过程中给予了相当大的阻挠,曾派子突率众驰援黔牟,后又公然为黔牟提供庇护。卫朔对此记忆犹新,心说风水轮流转,你家有点乱,但我不会趁机火上浇油,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姬佗,我以德报怨,帮助你当年最宠爱的儿子从你孙子手中抢回王位,你看如何?
卫朔是个实干派,想到做到,当即联络南燕国国君(非河北姬姓燕国,而在河南延津地区,姞姓。)杀向洛邑,干翻了天子近军,姬阆逃之夭夭。
被吕小白压制了很久的郑突振奋了,他认为这是让郑国亲近王室的天赐良机,当然,他不是想巴结姬颓,姬颓上位名不正言不顺,不管他是不是个好人,名誉上都是乱臣贼子,姬阆虽然占着人位不干人事儿,但怎么说,他都是正统。郑突决定瞅准时机帮姬阆一把。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公元前674年,流亡天子姬阆向郑国求助,郑突一副正义感爆棚的样子,果断应承下来。然后亲自出面,准备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说服姬颓主动退位,结果,人家完全不给他这个面子。
事到如今,留给郑突的路就只剩下一条了——以武力拨乱反正,帮助姬阆复位。
郑突突然发难,火拼南燕国,将南燕国国君囚于郑国,凿掉了姬颓的一个重要战略伙伴。紧接着,他与虢国国君联合出兵,杀入洛邑,将姬颓和他的小伙伴们斩尽杀绝,成功帮助姬阆重新登上王位。
为了表示酬谢,姬阆将虎牢关以东的大片土地赏给了郑国。
不得不说,郑突这件事做得非常漂亮,出其不意地在勤王运动中抢了头功,以最合乎礼法的方式为郑国赢得了大量声誉、土地,以及周王室的青睐。郑突和姬阆甚至可以相互利用,再现郑寤生时代的辉煌。
可惜的是,历史给了郑突和姬阆这样的机遇,却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
在姬阆复位仅仅两个月之后,郑突突然就去了。继任者郑踕无论是魄力还是能力,都不可与郑寤生、郑突同日而语,郑国甚至是周王室的中兴,终究成了一个伪命题。
时代,依然以齐楚争雄为焦点继续延续。
书接上情。
却说管夷吾接过吕小白抛来的问题,稍作沉思,对他说道:“主公,您知道长江、淮河流域特产一种菁茅吧?过一段时间周天子要祭天祭地,您可以去跟天子聊聊,建议他派兵将菁茅产地封禁起来,然后传令诸侯,凡是有诚意跟天子去祭祀的,都必须自带一捆菁茅作为祭祀用的垫席。搞不到菁茅的就不要来了。”
换而言之,没搞到菁茅的诸侯,就是对天子祭祀没有诚意,就是不敬天地、不敬天子、不敬祖宗,就有意图不轨的嫌疑,齐国就可以代表天子收拾你。
这么大的帽子谁敢接下来?
于是天下诸侯对菁茅趋之若鹜,纷纷拉着整箱的黄金前去求购。菁茅草的价格因此一路上扬,一捆被炒到了百金的高价。
这一把炒作菁茅草,周王室简直赚翻了,七年都没有再求借诸侯,而齐国自己不花一分一文,又高调地来了一把尊王攘夷。
吕小白看到姬阆赚了大钱,瞬间赤红了双眼,笑嘻嘻地对管夷吾说:“干爹,寡人最近手头也有点紧……”
管夷吾:“……”
好吧,既然领导说话了,咱得办啊,管夷吾又想了想,对吕小白说:“咱们齐国有处石矿,石料不咋地,但花纹很独特,别的地方没有。您现在就派人把石矿围起来,然后找些石匠按统一图纸雕刻成型,取名‘石破天惊壁’。”
等石头全部雕好以后,管夷吾西行求见天子。周王室亲切接待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吕盟主的干爹。
管夷吾表示,我们齐侯想带领天下诸侯前来朝拜先王宗庙,表达对王室最崇高的敬意,希望天子恩准。
周王室吃人家的嘴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管夷吾接着说:“祭祀宗庙,空手而来,有失体统,请天子下令,凡来瞻仰宗庙者,须带‘石破天惊壁’作为献礼,否则不准入朝。”
周王室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场表示同意。
管夷吾回到齐国,淡淡说道:“定价吧,一尺的定价一万钱,八寸的八千,七寸的定价七千,边角料做的四千,明码标价,不打折扣。”
诸侯接到消息,集体骂街了:“吕小白你也忒不要脸了,如此龌蹉的手段怎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呢?别因为我们不计较,就拿我们当傻瓜!”
但骂归骂,他们对此依然毫无办法,谁让话语权掌握在齐国手里呢,他们只能一边偷偷骂着,一边被迫接受搜刮,继续做早已看穿一切的傻瓜。
齐国的那堆破石头于是卖出了天价,真金白银大捞了一笔,吕小白手里有了金子,马上搞减税,全民免税八年!百姓齐声叫好,大夸齐侯的英明领导。
诸侯们脸都气绿了。
【开心一刻】
大搞流氓贸易使管夷吾臭名昭著,诸侯无不恨之入骨。
有人忍无可忍,于是给丫派去了杀手。
当天,管氏府宅,夜深人静,管夷吾正在优哉游哉地撸狗。
刺客以迅雷不及快播之势从房顶落下,“刷刷”就是两刀。
管夷吾养的那只黑背黄肚大狼狗当场毙命。
管夷吾:“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杀我的狗?”
刺客把头一昂,冷冷答道:有位神秘大佬打赏两千金,让我来取你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