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刚撩开倩儿营帐的帘子,一股温热的药香便扑过来。这味道是他仔细放在心间小心呵护十年,如何都不敢相望的,是他回家的信念。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也无需控制,一把扯过倩儿的身子便狠狠吻上她的唇,亦是不管不顾把她衣服扯个干净,三步并作两步将她压在了榻上。
十年苦等,终得相见,无需互诉思念,无需多加解释,一切的一切都倾覆在翻云覆雨里。
流年将守卫尽数谴走,自己孤零零守在倩儿营帐不远处。她坐在火盆边取暖,一口又一口的烈酒从喉咙流进心里,又辣又烧,一时呛咳不止,温热的泪珠便从眼眶子里涌出来。
她许久都未沾酒,宠着她的人不在,陪她喝的人也不在,这酒如何喝都不是滋味,便也不喝了!她等了十年,终将四哥等回来,还有倩儿也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今日着实开心。
“莫要贪凉,连衣服也不多披一件。”
流年暖暖一笑拉紧了斗篷,将手伸到火盆边取暖:“延儿哥哥,没有你在我身边,如何都觉得冷。”
今夜月明星稀,低垂的夜空一丝云彩都没有,明日定是个好天!
流年苦笑着又灌下口苦酒,那一年延儿哥哥奉命去边关送药,几个月才回。她抑制不住思念,一大早便等在城门口。那日的天也同今晚这般,可她怎么就不觉冷!
外面春寒料峭,屋内燃着碳盆温暖得紧。流年将延儿冷硬的铠甲脱下来,解开他里衣便见一个碗口大的伤疤赫然印在他左胸。流年心口一抖便泪盈于睫。
延儿俯身捧着她脸颊安慰:“没关系的,只是小伤不碍事。”
“伤口这么深,这哪是小伤?”流年说着眼睛便红了一圈又一圈,“痛不痛?”
“傻丫头,我真无事。”延儿见她这模样忍俊不禁,搂着她说尽好话,“我心里想着你,一点都不觉痛。”
洗澡水氤氲着热腾腾的气息萦绕在房间里,足以融化外面的寒。流年细细给延儿擦背,又不动声色地检查他是不是还添了别的伤口。可是延儿哥哥的背光华干净,伤口都在前胸和手臂上,也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心疼,流年鼻头又是一酸。
他每次出征都添新伤,也不知爹爹和哥哥身上又有多少!
延儿泡在热水里,感觉后背和手臂直发痒,是笑也不是,忍着还难受,只得回头看这丫头到底再干嘛!
流年半披着发,只在耳后低低绾了髻,一身白色低胸薄裙将锁骨都露在外面,身上也只披着件薄纱,隐隐可见她白如凝脂的胳膊,胳膊下宽大的袖口已湿大半。如此瞧她倒多了好些风韵,延儿身子不觉一抖。
噗通一声,水花高高溅起尽数落在地板上。流年从惊吓中回过神,慌张皱眉:“延儿哥哥做什么?”
延儿死死箍着她腰身不让她动弹,把手伸到水下去解她腰带。弥漫的热气尽数扑在流年耳际,她身子便酥软下去。
“我走了这么久,你当真一点都不想我?”
也不知是水温所致还是延儿的话勾得她脸立时就红了,反手搂住延儿脖子痴笑:“想。”
延儿穿好衣服,拿来薄毯子将流年整个人裹住抱了出来,放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流年透过铜镜看延儿仔细为她擦头发,他眸子里尽是爱意,脸上满是温柔。
“本该我照顾你,没想到还是你在照顾我。”
延儿无奈摇头:“这事你着实做不来,还是我来吧。”
流年心头揪痛又起,只得又灌下口苦酒。再没有人如此宠她,为她擦头发,披衣服。
阴冷的风阵阵吹过,吹在流年心口,凉得悲戚,冷得发抖,她只得离火盆又近些。
四郎紧紧搂着怀里这个柔软又温暖的身子,轻轻吻着她头发和耳际。心中被拥有的幸福和满足的喜悦填得毫无缝隙,可是……四郎咬咬牙坐起身,背对着倩儿穿衣服。
“你要走了?”倩儿忽地坐起身紧紧抱住四郎腰身,温热的脸颊贴在他背上只觉湿了一片,“我多想留住你,和你天天在一块。”
“等我,再等等,我们定能天天在一块。”四郎握住她的手,和泪轻吻,又狠心将她推开冲了出去。
“等等,”倩儿跳下床,去药箱里翻出瓶药交给了四郎。
“这是什么?”
“你带着以防万一,此药可解百毒。”倩儿搂住四郎脖子贪婪地允吸着他嘴唇,又一把将他推开,“你走吧,莫要回头。”倩儿说罢跌回床上低声呜咽。
流年远远扫着倩儿帐中人影绰绰,这才站起身走上前去,却见四郎冲出来。
“四哥。”流年几步奔过去将他拦下,把一个黑布包塞到他怀里低声嘱咐,“我会在幽州城安插斥候,策应,消息传递。若有紧急情况,放信号。”
流年顿了顿:“我们杨家军斥候已经今非昔比,四哥可完全信任。”
“好,”四郎抱了抱流年不禁哽咽,“等我回来。”
流年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目送着四郎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再也看不到。
“我苦苦训练斥候,就是为等这一天,接四哥和爹爹回家。”
流年回过神向倩儿营帐跑去,待她冲进去却见倩儿歪在床上咬着被角低声呜咽,眼泪将枕头都湿透了。
流年心口一紧扯过棉袄盖在她身上,死死咬住了嘴唇:“哭吧,哭出来能好受些。”
“放宽心,四哥从来不会食言。况且机智如他亦不管在任何地方都能化险为夷。”流年紧紧抱住倩儿发抖的身子低声呢喃,“相信我,你吃了这么多苦,老天爷定会把四哥留给你,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