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伪君子首战失利 文曲星大势已定
静！
很静！
非常静！
静的可怕！
田孟尝走近庭院，瞧见楚燕齐带人看押着家眷。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安宁，第一时间喊出警告：“快逃！”
奈何众人已经踏入伏击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眼前强光连闪，扬起漫天烟尘。声如惊雷炸响，身摇难合地动。
田孟尝喊出警告的瞬间跃起，脚踩匕首飞到半空。为数不多的高手反应迅速，各自用出保命手段逃生。可怜许多修士还未及反应已丢掉性命，死无全尸。
火药肆虐之后，到处是断臂残肢。活着的修士眼见修罗景象，各个嚎叫哭喊。有的寻找叔伯，有的寻找兄弟，有的寻找子侄；还有的寻找被炸飞的身体部位。
幸好！很快有人结束他们的痛苦。箭矢飞镖宛如蝗虫过境，遮天蔽日袭来。
田孟尝和几个高手跳回地面替受伤之人抵挡袭击，只是袭来武器过多，眼见一个个手下毙命却无能为力。他们救下几个轻伤之人后，一同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所有人，换武器上前冲杀！”张文曲显出身形，大声下令，而后冲向敌阵。一声声呼喊从暗处传来，带着隐藏不住的嗜血和贪婪。匕首上下翻飞，直奔喉咙和心脏两处要害，快速收割性命。景象凄惨；饶是刺客们杀人如麻，也不是毫无感情。年纪大的刺客每刺出几下，就要停下缓缓；年轻之人则每时每刻都在经历天人之战。
张文曲冲的很快，却没有动手；为的就是把奖赏和历练让给手下的年轻人。
潇雨、花小六、花十三几乎同时现身，互相递个眼神，由花小六走向张文曲报告状况。
“三哥！田孟尝他们跑的果断，没抓到。”
张文曲巡视战场，表情凝重。“不急，早晚会抓到他们。做好准备，该反击了！”
“三哥！这些人好像解决的容易了些。剩余力量还不容小觑！”
“田孟尝带人败了一次，手下必生异心。下次进攻，定是摧枯拉朽！”张文曲露出笑意，显得胜券在握。他又看向潇雨三人，恭敬开口：“大战在即，侦察敌情乃是重中之重。师叔，小六，十三；有劳了！”
“放心吧！死生之间，存亡之际，不敢不小心应对！”潇雨回应完，示意花小六和花十三开始行动。
花小六和花十三各自带着几个人隐去身形，地上出现的脚印指向要离殿。
张文曲所料不差，随着田孟尝几人的回归，要离殿内已暗流涌动。无论是何缘故，田孟尝领走了人，却没有带回。虽然没有言明，几乎所有人已经猜到了发生过什么。阶上亲信鸦雀无声，表情却是凝重。阶下家眷窃窃私语，隐含恐惧和不安。
赵合德带着怀中婴儿走向掌门宝座上的田孟尝，看着男人忧心忡忡，小声安慰：“相公，我们主力未失，大势还在；相公一鼓作气，定能肃清叛徒，保住掌门之位。”
田孟尝挤出笑容，却是问向赵合德：“我若败了，你还要做掌门夫人吗？”
赵合德白了他一眼。“这几个娃娃你要和我一起养，别想着可以置身事外！”
田孟尝似乎对女人的回答很是满意，瞬间抬头挺胸。“此等宵小之徒以下犯上，无异于蚍蜉撼树，难成大器！夫人也且宽心，我还有许多手段未曾使用，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赵合德略一施礼，在阶下家眷眼前走过，直接回到了后堂。
田孟尝叫来亲信，耳语一番。亲信叫上自己的下属快步走出要离殿，从乾坤袋取出硬弓长箭，绑上一颗爆竹。
爆竹跟随长箭在半空中炸响，要离殿内众人为之一振，虽然他们不知道通知的是何门何派何等人物。
暗处的花小六自然也看到了那支穿云箭，赶紧交待旁边的后生回去报信，而后继续蹲守。直到张文曲率领众人围住要离殿，也未见来者。
张文曲气定神闲走上前，扫视紧闭大门的要离殿。“徒儿张文曲请求拜见掌门师父！还望师父百忙之中，能拨冗相见。”
张文曲等了许久，要离殿依旧大门紧闭，不出一声，不见一人。他邪魅一笑，看向身边亲信，小声交待：“要离殿为庆典集会之用，内部没有茅房。人有三急，里面的人不得不出来。你带人守在必经之路上，出了茅房就带过来。切记，先好言相劝，最多只能恐吓，不准伤害。”
亲信犹豫一会儿，才提出疑问：“师父，这会不会显得有些......？”
“你想说什么，会不会显得有些卑鄙？”
“徒儿不敢！”
张文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解释道：“小九啊！与人命相比其他都无关紧要。适当用些诡计，争取以最小代价击败仇敌，可以挽救无数生命。敌我双方已是不死不休，他们可能留有后手，我们却再无援助。今日必须拿下要离殿，免得夜长梦多。贸然冲杀不可取，沽名钓誉同样不可取！”
“师父，徒儿明白了！徒儿带人立马就过去。”
“嗯，去吧！遇到强敌带人快跑，不许冒险，保命要紧！”张文曲仔细交待，就怕漏掉些什么。
“徒儿明白！”霓小九恭敬作揖，带人去埋伏在茅房与要离殿间的必经之路。
半个时辰左右，张文曲身边已经多了几十个家眷。有些是因为内急；有些是知道亲人已死，举家逃离；还有一些是追出来的田孟尝手下，被霓小九一并抓了。
张文曲观察良久，确认其中没有高手，随即大声宣讲。“诸位深知大义，弃暗投明，在下由衷感佩。过去恩怨既往不咎；今日投奔之人皆赠良田与金银；家中若无成年丁壮，可以助其盖房开田。如想离开玄隐门，发放盘缠和干粮。”
知道亲人已逝的一对孤儿寡母再也不能自控，立马放声大哭。此景引起共鸣，逃出来的家眷哭成一片。仿佛是为了寻找情绪的宣泄口，他们不约而同上前打骂被霓小九捆起来的田孟尝手下。
张文曲示意自己人上前阻挡。而被阻挡的人不能再打人，叫骂的就更大声了。“天杀的负心汉，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就这样走了。跟人好端端出去，别人都已经回来了，你怎么死在了外面。天杀的负心汉，出生入死多年，田产没有半亩，茅屋家徒四壁，还要靠人接济。天杀的负心汉......”
叫骂之声只存在于殿外，其中之意引起殿内共鸣。几乎所有家眷都眼神不善偷偷看向田孟尝，敢怒而不敢言。
田孟尝叹了口气，摇摇头，闭上眼睛。阶上亲信见状走向阶下家眷，手起刀落，直接夺走了几条性命。他们面无表情，举刀杀向旁边家眷的喉咙。
就在手中兵刃将要再次饮血的瞬间，凭空出现的匕首挡住了致命一击。潇雨救下被吓傻的家眷，随后用力踢飞了亲信。“师兄啊！这些人手无寸铁，你也要杀？不考虑自己，也要想想嫂夫人和几位侄女吧！”
田孟尝猛地睁眼，怒目圆瞪，看向潇雨。他思索许久，走到了亲信面前，快速出击；两把匕首插在亲信喉咙和心脏上，宣告了后者的死亡。“他擅作主张，滥杀无辜，实在该死。师弟，别来无恙啊。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潇雨把惊叫的家眷们护在身后，回望田孟尝。“没什么！就是想带他们离开这里。”
“他们会和你走吗？”
“他们呆在这儿，只能是你的人质。他们家人如果不能为你效力，连人质都算不上。你说他们会不会和我走。”
“师弟，你想没想过。如果抓你作人质，外面的人还敢不敢攻进来！”田孟尝示意之下，亲信们纷纷祭出兵刃，缓步上前。
潇雨则是不慌不忙，看向田孟尝。“大师兄，你觉得我会傻到自己来吗？嫂夫人在后堂吧，小六和十三已经带人过去了。”
田孟尝眼中闪过一缕杀气，却瞬间消逝。“师弟，你真卑鄙！”
“师兄，彼此彼此啊！”潇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身看向身后家眷。“诸位！想走的赶紧走吧，我殿后。一会儿掌门大人后悔了，再把你们全杀了。
众家眷闻言，合力打开大殿门，冲了出去。田孟尝的手下除了几个亲信，也都跟着逃了。潇雨守在门口，小心戒备着。等殿内倒戈之人全部走完，他朝着田孟尝致谢。“师兄大仁大义，师弟感佩。等师兄被擒之后，师弟一定为师兄美言几句，给你留个全尸。”
“师弟，我已经放走了你要的人。你让小六和十三也放了我的妻女吧！”田孟尝急不可耐，脸上堆笑向潇雨请求。
潇雨再也忍受不住，大声笑起来。“师兄！你要是真的在意自己妻女，就该离开掌门宝座去后堂看看。我在大殿内现身之前，先迷晕了嫂夫人，又把后堂门锁上了。从始至终，小六和十三就没进来过。师兄，师弟告辞！”
田孟尝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看神情恨不得把潇雨碎尸万段。他等潇雨走远了，才怒吼出声：“你们别得意的太早了！等我援兵一到，让你们生不如死！”
“援兵？怕是你的援兵早被吓破胆了！”潇雨走向张文曲，嘴里嘟嘟囔囔。
“三哥！三哥！后面来了一伙人，看样子来者不善。”花十三急切上前，给张文曲报告消息。
张文曲当机立断，立马下令：“霓小九，把这里所有家眷带到安全地点，妥善安置。”
“徒儿遵命！”
“十三，通知你四哥给今日所有投诚之人带上禁摩枷锁，然后过来帮忙！”
“十三领命！”
“小六，我知道你能听见。帮三哥仔细探查来敌，便宜行事！”
“小六领命！”
“师叔。烦请您老人家助我一臂之力，争取在敌人到来之前擒住田孟尝！”
“好！”
潇雨和张文曲在一众人等簇拥之下进入要离殿，与田孟尝隔着阶台对峙。
“师父，徒儿张文曲有礼了！”张文曲一人上前，恭敬作揖行礼。
田孟尝依旧坐在掌门宝座上，似笑非笑看着众人。“文曲啊！阵仗这么大，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张文曲恭恭敬敬道：“师父，徒儿见掌门过于劳累，想替师父分忧！又怕师父不允，今日特地带师弟和小辈们前来请命！师父可归于汉阳峰颐养，繁杂事项交由文曲处置即可。望师父以身体为重，莫要推辞！”
田孟尝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文曲啊！你这话与十一年前我对贾政道说的一模一样！是不是从那时起就谋划了这一天呢！”
“徒儿不敢！”张文曲低下头回应，难掩笑意。
“都是过来人，客套话就免了吧！你们人多势众，我又何必以卵击石。掌门之位可以给你；掌门印信、田契账簿、银库钥匙一并交出；还可以写上一封禅位书信，送予天道盟。光明正大禅位总比造反夺位要好听的多。”田孟尝虽是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妥协。
“师父深明大义，徒儿受教了！不知师父有何条件，还请一并提出。”
田孟尝观察着张文曲反应，提出自己的要求。“那我就直说了。我和夫人要带着孩子离开玄隐门，从此以后不再回来。玄隐门收入我们要占两成，其余事项绝不过问。”
张文曲勉强带着笑容，脸色极其难看。“师父，玄隐门去掉两成收入，就没有利润了吧！师父和赵夫人可以离开玄隐门，不过是在清点之后。所有玄隐门的财物，一概扣留。所有私人财物，还请全部带走。”
“不至如此吧！堂堂玄隐门前掌门，流落街头，乞讨谋生，传出去让人耻笑啊！”田孟尝看出张文曲的不悦，也感受到他身后众人的贪婪；不敢强硬要求，只能小声诉苦。“文曲，你我师徒一场，念在多年情分，还望能高抬贵手。”
“师父！权力纷争后，失势之人能全身而退已是罕见。徒儿念在多年情分，保证师父可以一家团聚，安全下山。除了你们带走的家私，徒儿再赠您十万两白银。只要不是烂赌挥霍，几十年内衣食无忧。师父您老人家考虑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文曲啊.......”
“来人！”张文曲暴喝一声，打断了田孟尝的话语。
“在！”张文曲身后之人齐声应答，极其兴奋，似是已期待良久。
张文曲回头看向应答之人，挑选几人下令。“霓十七，霓二八，霓三九；带人把赵夫人与五位千金保护起来，闲杂人等禁止靠近。没有我和老三爷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
“遵命！”三人先接了令，各自点选自己手下。
田孟尝眼中闪过杀气，双手突然出现匕首，迅速冲向张文曲。
电光火石之间，潇雨祭出匕首挡在前面。短暂交手，各自退后。
张文曲怒不可遏，正视田孟尝。“师父，你是要劫持徒儿吗？”
田孟尝重重呼吸，不发一言。
张文曲先对潇雨作揖行礼，而后转向手下再次发令：“霓三六，霓四八，带人为田掌门和他手下亲信戴上禁魔枷锁，好生看管。其余人等接管整个玄隐门事务，如若遇到阻拦，先做说明。但有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田孟尝扔下匕首，束手就擒，三声大笑之后开口叫嚷：“田孟尝在此恭喜张掌门了！”
“现在的掌门之位是小六的！”
田孟尝闻言甚是惊讶，疑惑询问：“为什么？”
张文曲转头要走；刚踏出两步，又回身看了一眼田孟尝，留下一句话让师父品味。
“他视我为亲兄，我待他如亲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