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孤儿寡母
妇人拿着药去了灶屋，生火煎药，我是被元卿扶去榻上安歇。为那痴儿施法时胸前伤口隐隐作痛，是钻心的疼，面上却装的十分平静，元卿也未看出什么来。
他坐与那方桌子边上看天命，我躺榻上隐着疼，额头冷汗直冒，不多时我就晕了过去。
“倾霂？荧浊君……荧浊君？”
待到我醒过来便是子时，元卿坐在榻头瞧我，神色说不上的好坏。
我道：“你不用担忧，我只是那一会儿而已。”
元卿面色颇复杂，倒像是责备，却是那样温柔看着我，想来他在责备也无济于事，只长长一声叹，为我端来热茶，我接过喝下之后递给他，他放那边桌子上。
我问：“刚才元卿喊了谁？”
他道：“没喊谁。”
我哦了一声，没在说什么。
这会儿我竟没觉着饿，可能元卿在看到我晕过去，给我输了神力，以支撑身子来着。想到这里我脸上不免挂起担忧，向他道：“元卿你可……”
元卿道：“我无碍，倒是你。”
我凉了半晌没说话，又让他担心了。本想着不让他担忧，却不想逞强为痴儿医治，让他不担忧也不行了。
他又啰嗦了一句：“荧浊君，你往后行事可管别在鲁莽！”
我将笑意扬开面上道：“不会不会了。”
元卿无奈摇头道：“赶紧去歇着吧你。”
“啊？我去歇着，那你……”我看着他。
他坐下道：“我有我自己的事。”
第二日，食过早饭，饭桌上没见着那痴儿，我问大姐：“你家那孩子……”
大姐放下碗筷道：“叶儿今儿贪睡，还未醒来呢。”
我低头继续就食，元卿已饭饱，起身收拾桌子，妇人大姐见状道：“小郎君您放着，我来收拾。”
我吃好了，也起了身道：“让我来收拾！”说着把元卿手中的碗筷拿来，没等大姐阻止，我收了桌子上碗筷赶去灶屋。
大姐闲得慌便从屋子里收拾了脏衣裳，去井口边打水洗衣裳。
元卿去痴儿屋里瞧了两眼，见他睡的正香甜，给他掖了掖被子角就出来了，他无聊踱步来灶屋盯着我瞧。
我扭头道：“有什么好瞧的！”
他雅致地向我笑道：“荧浊君这样忙活还真不多见，可会将那碗碟给打碎！”
我不服道：“不就洗个碗筷么，怎么可能打碎呢。”我眼瞅着木盆子里的碗筷半晌，也不知怎么下手洗它们。
元卿走来我旁侧道：“我来，你外头闲会儿。”他将我拉去一旁，拿了舀子舀了多半盆子水，用抹布洗碗筷。
我立在他旁侧盯着瞧道：“还能这么洗？”
元卿道：“那不然，怎么洗？向你那样愣着，手脚无措的洗，我怕大姐家的碗筷都不够你打碎的。”
灶屋里的活忙完了，我与元卿站在院子中太阳底下，瞧见从那角落的小屋子里跑来痴儿。
看痴儿那样子还真就不痴傻了，活蹦乱跳的跑去院墙头那边凉衣裳的妇人身边，欢喜的喊道：“母亲，母亲……。”
那妇人原本也没指望痴儿能变正常人，可这两声喊，将她楞了许久，方回神道：“叶儿，叶儿……”一把将他圈在怀里，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颤颤巍巍：“叶儿，叶儿，谢天谢地，你可算好了。”大姐已经哭的叫一个泪人了。
“母亲哭了？”叶儿伸出小伸手为她抹了眼泪道：“母亲不哭，叶儿会好好的。”
“嗯，”大姐高兴的泣不成声。
我与元卿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场景也颇为动容，忽觉眼眶湿润，元卿低声向我道：“哎呀呀，不得了呀，荧浊君你怎么哭了？”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呵道：“我哭了么！分明是风的缘故嘛。”
“哦，是么？”元卿抬首去瞧，又转回道：“这几时吹来的风了？怎么我觉不出来！”
我将面容扭别处，不在作声。
那妇人感激涕零，念叨着我们是她和她相公一家的恩人，说什么也要我和元卿多留几日，好好款待款待我们。我也看的出来妇人家里本没什么钱财，我跟元卿也就答允只留一日，之后便要离开。
晚饭食过以后，那个叫叶儿的就开始纠缠着坐桌子边看册子的元卿，甜着声喊道：“哥哥，哥哥，你长的真好看。”元卿向他笑笑，继续看册子，叶儿大了些胆子，伸手扯扯元卿衣角，歪着头问：“哥哥，你识字么？”
元卿轻抚他头，嘴角挂着谦和之笑，“识的。”
叶儿玩弄着元卿前襟耷拉下那长长的青丝，“哥哥，能教叶儿识字么？”
元卿笑道：“可以。”
听元卿答应了，他将已备好的书册从胸前衣裳里小心的掏出来，递给元卿道：“哥哥现在可教我么？”
元卿一怔，然后道：“也行。”
我看了那书册好像是本三字经来着，听着元卿在那方教叶儿念书识字，我一旁无事瞧了屋门外头，又去瞅他俩一字一字的念着。
“人之初，性本善……”
叶儿跟着念道：“人之初，性本善……”念的十分认真，方念了片刻道：“哥哥能留下来教叶儿识字么？”
听闻，元卿方念到“习相远”时顿住神，雅雅的瞅着他，一时间还不知怎么回答。
我到是很意外这个叶儿能开出这样的条件，走去一旁的凳子边坐下，倒杯茶来，瞅了瞅屋，在看看元卿要如何应付这个孩子元卿他是真愣住了，这到出乎我意料之外。
要说也是，元卿可是天庭司命，执掌天地万物生息，岂能留在这凡间教他识字念书，倘若他留下，天庭没了司命，岂不乱哉？
这叶儿孩子心性可真大，敢张口让天庭司命留下来教自己念书识字。敢这样向天庭司命提这种要求的凡间也就只有叶儿了。
我见叶儿已爬去他怀里，坐在他双腿上，将稚嫩的脸贴近他面容，又晃动了两下他身子，甜着声叫道：“哥哥，哥哥，你发呆的模样真好看，我喜欢。留下陪我，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