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孤儿寡母
“啊！”倘若不是真饿，如若不吃身子会受不住，我铁定不理他，谁叫他故意整我。
晚饭用过后，妇人进来收走了碗筷盘子小汤勺，走出屋后为我们带上屋门，关门的声音咯吱咯吱作响。
两片屋门想来也有些年岁了，我和元卿朝那方望了两眼。
痴儿透过门缝看我俩，妇人拉住他离开道：“叶儿乖，该歇了。”
我躺好，元卿为我掖好被子道：“你先睡。”他踱去窗户边，将半支着的窗户门放下，回首见我瞧他，没什么睡意，问我道：“是不是睡不着？”
他刚问过，我立马闭目，呼地睡过去。其实我也没多大困意，只在入定，闭目而已，关键是我就算睁着眼睛，也不知要与元卿说些什么话，干脆就闭目。
元卿将支撑窗子的小枝干拿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窗户放下后，他瞧了外头的夜色，同那坐下。我听见有翻书的声音，想着元卿是不是又在查看天命，想来是在看狈妖的命册有没有异常。
我眯缝着眼睛，在缝隙里偷偷瞧了一瞧，果真如此，他在桌子边坐着，手里拿着天命查阅，烛灯在他旁侧冉冉亮着，印在墙面上的身影随着烛灯而晃动。
他无意在眼边朝我这边望了两望，我恍神，赶忙紧闭眼目。元卿一定看出我在装睡，作摇头，轻轻一笑，并没有问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夜半时分，做了一个梦，梦里的那个人我看的不真切。
“荧浊……”突然我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来，声音里含着悲凉，那应该是我喊的吧！
听见我喊声，元卿疾步走来床头边，他像是明白，急问道：“荧浊君你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听是元卿，片刻之后我清醒了，望向他，他脸色沉重，却有些许欣喜与期盼，问我道：“是不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了？有印象么？”
梦中与现实一般真切，可又为什么没有一点子记忆。我慢慢缓过一口气，答道：“梦里缥缈，没看真切。”又细想了一瞬，看他道：“没什么印象。”
他拍拍我肩道：“无妨，日子还长，慢慢来，也不急在这一刻。”
我自然是不着急的，不过他着急不着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他即将转身回桌子那方时，我唤住道：“元卿，你是不是一早就认识我？”
元卿顿住片刻，转而落坐在我身边床沿上，忽然伸出胳膊，手轻拍在我肩：“别想些有的没的，你身上有伤赶紧歇着吧。”
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他了，今儿终于敢问出口了，倘若元卿在我死之前就与我相识，那就好办多了。可见他这一副神色，我又有些不敢确定，他是认识我呢，还是不认识我呢，揣着疑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入了眠。
次日一早我就起来了，没看见元卿，穿靴下榻。在我抬头之际看见他端了盆清水从屋子外走了进来，他将水盘子放在木架子上，又从木架子横杆上扯下布巾，浸湿后拿来给我道：“来，洗把脸。”
我接过布今，与元卿站在木架子边，说了我的想法：“咱们可能帮一帮她们？”
他点头赞同道：“嗯，受人恩惠一定当还。”
此时，痴儿傻傻笑着走进来，拉元卿与我去另一间小屋。
小屋里头的桌子上摆了两碗粥，两双筷子与两碟小吃菜，这在她们家中已经算的上奢侈了。
痴儿从角落边搬了两把小凳子放在我与元卿身后，抬头来，面上堆着傻里傻气的微笑，又拉了拉我和元卿的衣裳角，示意让我们坐下。
元卿微笑，伸手摸摸他的头，痴儿扭头看他，还是痴痴傻笑。
我道：“咱们还是先吃了饭再说。”
痴儿朝我和元卿又笑了笑，然后跑出屋去玩儿。
看着这饭菜，虽说简陋，味道很得我和元卿的心，他冷不丁说了一句：“嗯，荧浊君你真应该与大姐学习学习了。”
我头冒问号，看向元卿道：“……学什么？”
元卿笑说：“没什么，吃饭，吃饭。”吃了饭，我要收拾碗筷，元卿拦道：“别动，我来。”
我哦道：“这些粗活你做的来？”
元卿斥了我一眼道：“小看人不是！”
院子中，依靠墙角边那颗桃花树下，我见痴儿蹲在树下玩泥巴，我同元卿走了过去，问道：“你叫什么！”他抬头瞧了一眼我和元卿，傻笑不说话，又将头转回去，继续玩他的泥巴。
元卿蹲下身，瞧他在捏泥人，我左右瞧了瞧道：“这捏的……是个人么？”
元卿轻轻笑问：“你是在捏泥人？”他转头瞅元卿，还是只笑不答。元卿说：“你想学么！我教你。”
痴儿还是只笑不答。
元卿摸了摸他的头，卷起两边袖子，将拖拽地上的衣袍角捞起，掖在腰间，拾起地上已被搅和的皱皱巴巴的泥巴。那一团泥巴在他手中就像变魔术一样，起先皱皱巴巴的裂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滑溜溜，油亮亮的泥巴面。
我呢转去有太阳光的地方，搬了把椅子坐那儿，就这么看着元卿和那个像是痴儿的孩子玩泥巴，又转目看了看院子四周，一大早也没有瞧见那位收留我们的大姐，她不在家，想必是去镇子上的集市了。
我坐在那里看着元卿手把手的教那个孩子捏泥人，起初那孩子捏的泥人是东倒西歪的，不成个人样儿，就连鬼样都不像，还弄的满脸的泥巴，元卿抬起衣袖子，轻且柔的将孩子脸上的泥巴擦干净，笑着说：“你看，这小脸儿都快变泥人儿了。”
那孩子只干愣着看元卿，突然冲他笑起来了。
我道：“当真是痴傻啊！”
那孩子又是干愣，看着元卿，眼神干净清澈，没有掺杂一点浑浊。从他的眼睛里，能看的出这孩子心性是纯洁善良的。
大约一炷香时辰过后，妇人胳膊弯挂着个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了。她推开小半人高且简陋的木桩门，走了进来，然后又将木桩门给关上，转身同我和元卿笑了笑，之后走去井口边，用木桶打上来一桶水洗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