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瘦成人干一般的黑影摸进了三楼,陈双双伏在房梁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到余继桓。那道黑影轻车熟驾地走到三楼的楼角,那里摆放着一个书架。只见他在书架上莫名其妙地摆弄了一阵,然后旁边的墙壁上,突然分开一个容许两人通过的狭窄密道。余继桓又是担心受怕地向四周巡视了一遍,发现一切正常之后,他钻进了那条漆黑密道里。
密道重合,墙壁恢复原样,陈双双也紧接着跃下房梁。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她试着敲了敲那面已经复原的墙壁。那墙壁很厚,完全没有中空感,寻常手段绝对发现不了,即便发现了,也很难以蛮力破之,要想进密道去,还得靠着催动书架上的暗格。
“九五七三二一一……”陈双双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几个数字。余继桓这个老东西实在有够狡猾,连暗格都设置得这么复杂,陈双双敢肯定,要是不按这个顺序将那几本书给拔出来再塞回去,拨动暗格机关,绝对开不了这密道。
余继桓已经进了密室,她暂时不敢贸然潜入。陈双双预计着等他出来之后,再打开密道,一个人溜进去查探。想到这里,她没有触碰那几本书籍,轻轻一跃又伏在了房梁上。
很快,余继桓就离开了楼阁。这老东西也实在是瞎谨慎,他完全没必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跑过来看自己的宝贝密室吧,要是搁我身上,烦都给烦死了,陈双双心里暗暗吐槽着。
确认余继桓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楼阁所在的院子,陈双双身轻如燕地跃下房梁,走到了那个书架前。原来,其他的书都是正常书籍,而那几本拿来打开密道的,却并不是书,只是几个固定的木桩头,那几个木桩头应该是被某个技艺高超的画师涂成了书籍的模样,要是不直接上手去摸,那玩意儿足够以假乱真。
密道开了,陈双双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想象中幽深曲折的小道并没有出现,在一片黑暗中,她察觉到自己有一种轻微的失重感。真正的密室藏在地下,所谓的三楼,只是一个入口罢了,靠着三楼的升降梯,可以直达地底密室。
“好一个老东西!”陈双双又骂了一句。这余继桓实在有够鸡贼,这鬼点子是一套一套的。
密室之中,一颗颗排列整齐的夜明珠镶嵌在四周墙壁上,这夜明珠细数下来得有上千颗,虽然它们个头不大,但胜在量多,夜明珠发出的荧光将密室照得一片通明。这间地下石室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古玩器皿数不胜数,两百多年的时间,余继桓积累下来的财富,实在难以想象。
石室的最深处还有密室,推开两头石狮子看守的沉重石门,陈双双看见了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凄惨景象。即便是多年以后,回忆起这天在密室里见到的场面,她都仍旧心有余悸。
与外面的灯火通明不同,这间密室里只有几盏摇曳欲坠的油灯,如果密室有微风,只需要轻轻一吹,灯芯上的小火苗就能立马熄灭,让这间庞大的密室被无尽黑暗所笼罩。
借着幽暗光线,陈双双看见了一个个巨大的铁笼子,那笼子里面关的是人,活生生的人。那是一群女人,一群赤身裸体的女人。她们仿佛已经被囚禁在这阿鼻地狱里有几个世纪那么久远,她们混浊不堪的眸子里,除了麻木和混沌,看不见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群女人看见陈双双进密室的时候,先是瞪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她们缓缓站起身来,用惨白的、长了十几厘米长指甲的、弯曲指甲缝里都是黑色肮脏物的手指,指向同一个地方。
陈双双看见,一个黑色大木桶里,盛满了各种动物未经处理干净的内脏。那些鸡胗子、猪大肠,里面充斥着恶臭的动物粪便。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放了有多久,飞不进大头苍蝇的密室里,自然也不会有蛆虫,可是一条猪大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被一个什么东西给钻透了表层,仔细一看,那是一条恶心的、吓人的、还在扭曲身子挪动的、足有一米多长的猪肉绦虫。那条绦虫摇摆着肥胖的身子,在木桶里四处找食吃。对于它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它可以把鸡鸭猪牛身上的所有好东西都一起给吃个遍。
木桶里最多的就是裹挟着粪便的动物大肠,但是这里面当然也有其他的东西。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液和着这一大桶屎尿,搭配成了营养均衡的一种食物。没错,这是吃的,是给那群笼子里的女人吃的。刚才她们齐刷刷的动作,只不过是要吃的,她们的本能反应,就是要吃那个木桶里不像能给人吃的肮脏东西。
瞧,一个女人发现了什么,那是一条蛔虫,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蛔虫。它在笼子外边扭着自己美味的身子,在一群饥饿的女人面前招摇过市。笼子上有刺,密密麻麻的生锈铁刺,几个女人把手伸出铁笼子,去抢那条蛔虫吃。最后那个得胜的女人,她的手上已经鲜血淋淋,但她丝毫不在意,这就像是一种得到食物本该付出的代价一样,不足为奇。那些没抢到蛔虫的失败者,眼巴巴看着那个女人把蛔虫拎起来放进了自己嘴里。她把蛔虫身上沾的屎尿先给吸溜干净,然后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女人将肥嫩的蛔虫掐成长短差不多相等的几小节,作者细数了一下,正好有十节。
那个胜利者慢慢地把一节蛔虫给揪起来,放进嘴巴里面咀嚼。她吃得很享受,她将满嘴的屎尿和着蛔虫通通咽进肚子。那蛔虫很有嚼劲,还会在嘴巴里弹跳。也许是头或者是尾的那一节,它拼了命想要逃出女人的恶臭嘴巴,却被女人又给一口吸溜回去。隔着女人的一张嘴巴,可以清晰听见蛔虫被咬碎的嘎嘣脆的声音。那蛔虫真嫩,现杀现吃,那声音真好听,像地狱飘来的曲子。
不大一会儿,十节蛔虫算是吃完了,胜利者抿了抿嘴唇,将嘴角的残渣全弄进嘴里去。这条蛔虫,她吃得很认真,像是点的一盘昂贵菜品,煮菜摆盘一样不能少。女人又拿起自己的手掌,将上面的残渣也一并抹进嘴里,但因为指甲太长,有一根还刚刚折断过,那魔鬼一般的长指甲,将她嘴角扎了个血肉模糊。这下子,她又可以再喝上一杯血液调制的咸腥粘稠的暗红色果汁,这就和饭后甜点那样考究。这样的就餐体验,是那群失败者所不能拥有的,她们该有多么羡慕,她们的口水都快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