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秋虫唧唧,清冷的白月光无声无息地洒落在南国的荒芜田野上,远处望去朦朦胧胧的,似云似雾。带着凉意的夜风掠过夜幕下的南国城中村,村边老树上的黄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犹如羞答答的姑娘对情郎窃窃私语。
这是2005年秋夜里的东浦区小坑村,它是“姜家帮”在东来市的唯一据点。
霍明、霍振南2人曾在上半年到过小坑村,霍明更在此地把未成年的车手姜聪招募入伙。
滋滋滋滋滋滋……
电锯的作业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位于小坑村“羽辉汽修”原址的秘密改车窝点,拿着一把黄色电锯的姜家帮头目姜力,正带着几名未成年古惑仔“劏车”。
一辆失窃的2005年款奔驰E320,黑色。
失窃的车辆要么被找回、送回,要么被销赃,就2种下场。在2005年的东江省,失窃车辆被找回、送回的概率不高,而被销赃的方式主要有2个:
一、套一个假牌,把发动机号码磨了,把车子的铭牌改了,“原车转卖”。
二、把偷回来的车子劏了、拆了,卖零件。
经过大半年的深度合作,由王阳出资、姜家帮出力出技术的“小坑村车辆改装厂”已经颇具规模、名声鹊起,各种各样的盗抢车、走私车日夜不绝地出入其中、改头换面。另一方面,小坑村的村委、附近的派出所,都安插了“姜家帮”的人,甚至有姓姜的18周岁本地年轻人在派出所里面充当治安员,姜家帮改车厂的眼线遍布整个藏污纳垢、涉黄涉赌的小坑村。
滋滋滋滋滋滋……
夜幕下,那一辆原本完好无缺的黑色奔驰E320很快被年轻的姜姓古惑仔们大卸八块,浑身冒汗的姜力随即扭关了手中的黄色电锯,然后吩咐小弟们原地收拾一番。当一阵带有凉凉秋意的夜风掠过其汗湿的后背时,锯车锯得手掌发烫的姜力,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
深秋时分,年轻人特别容易饿肚子。
姜力劏车的位置是一个露天大院。在一众劏车姜姓古惑仔们的东北面,正是那所霍明、霍振南2人曾于小坑村寄宿一夜的车辆改装厂,装备齐全的改车厂与露天大院同在一个红砖围墙内;至于劏车古惑仔的西南面,则是露天大院的正门出入口,“羽辉汽修”的生锈铁招牌颓然地挂在大院正门的上方,大铁皮招牌随着夜风吱吱摇曳。
此时,掏出棕色钱包的姜力对一名未成年的小弟说:
“嘿,你去买些夜宵回来,份量按人头。”
“好的,力哥。”接过一张百元现钞的小弟回应姜力。
在2005年的时候,不存在扫码支付,也没有智能手机。
呼——
随着露天大院的起锈大铁门被人由里及外地重重推开,负责买宵夜的那一名姜姓古惑仔,娴熟地驾驶一辆改装过的老款蓝色桑塔纳,披星戴月地呼啸而出。
他叫姜百发,刚满16周岁。
当姜百发驾驶的蓝色桑塔消失于秋夜白月光的尽头之时,露天大院的厚重大铁门亦被另外一名姜姓古惑仔吱吱吱地费劲合上,此时,姜力的手机响起。
铃——铃——铃——
古惑仔姜力低头一看,这是姜家帮首脑姜鹏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