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感觉周围的的戾气消散了,试着睁开双眼,看见栖梧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一下子退出几步远,磕巴地说到:“事……事急从权,我不是故意的,冒……冒犯了。”然后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栖梧君看着她落荒而逃,伸手摸着自己的嘴唇,唇齿间有淡淡的血腥味,他有些懊恼又有些自责。
若水思绪万千,心有余悸,说不怕那是假的,濒临死亡的感觉想起来还是挺后怕的,半年前能在凌霄峰大义求死,还真是多亏了云不寐给的一袋子酒,只是苏木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若水一夜无眠,翻过来覆过去,快到凌晨了才沉沉睡去。
栖梧君耳聪目明,偏殿的动静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到晌午的时候,若水才起来打开房门,伸伸懒腰,打打呵欠,看见栖梧君就坐在院子里看书。
若水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过去,问道:“你没事了吧。”
“已无大碍。”栖梧君看见若水脖子上的淤青,还有下嘴唇的伤口,有些心疼,大拇指轻轻地磨砂着她的嘴唇,“疼吗?”
若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今天的栖梧君不对劲,莫不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若水退后一步,说道:“还好。”
她下意识的躲闪让栖梧君有些失落。
“昨夜吓到了?”
若水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见栖梧君神色不佳,说道:“我要是说一点也不怕你肯定也不信。”当时真的是怕死了。
栖梧君:“既然怕为什么不走?”
若水:“当时哪儿想的了那么多,再说了,我哪儿也去不了啊。”
栖梧君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若水想起昨天晚上的对话,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我呆这儿扰你清静啊?”
“没有的事。”栖梧君想也没想一口就否定了。
“那我跟芣苢君鬼混,你不高兴啦。”
“他是我师弟,对你……”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虽然若水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写满了不乐意,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芣苢君愿意跟她玩,她谁都不认识,哪儿都去不了。
栖梧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若水喜欢热闹,不喜欢孤鹜峰这种单调无聊的生活,但是他真的不想她跟芣苢君走得太近。
若水突然想到什么,坏笑坏笑地说道:“苏木,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栖梧君看着若水,不答反问:“那你喜欢六师弟吗?”
“啊?”若水懵了,不明白栖梧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更不知道怎么回答,要说不喜欢,其实跟他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要说喜欢但是又不是那种喜欢。
栖梧君拿出一支木簪,给若水带上,说道:“迷谷树枝做的发簪,带上就不会迷路了。”
若水有点懵,想往某方面想又不敢往某方面想。
等若水回过神来,栖梧君已经回屋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明日开始教你御剑。”
又练?若水有苦难言,好在御剑不用跟人对招,若水还能应对,但是其天赋实在是一言难尽,根本毫无修行的资质,一个御剑飞行学了半年才勉强学会了,经常一不小心就摔了,栖梧君不敢大意,只得每天陪她练习,见她要摔了再去拉一把,有个人陪着比一个孤寂的日子要好太多。
芣苢君有来过,被若水一番拒绝,说明利害之后,他就再没来过了,只有男人才懂男人的心思,一向清心寡欲的师兄,为了她去药谷,教她练剑,教她御剑,他就是仗着师兄对她没意思才肆无忌惮,可是种种迹象表明,就算曾经师兄对她没意思,现在也是有意思了,人家夫妻情深,他再横插一脚,又算什么呢?凡间也无趣的很,就在药谷研究他的草药、丹丸。
玉芙蓉还是一如既往的陪在他身边,无怨无悔。
习惯成自然,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某一天苏木突然想到百年之后,若水化为尘土,又剩他一个人,竟然觉得有些难受。
我不惧怕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对栖梧君来说,若水就是那一丝光明,他想要把这束光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身边,照亮自己孤寂落寞的人生。
是以,栖梧君萌生了要让若水修成仙身的想法。
这日,他正在教若水打坐,若水睁开一只双眼,看栖梧君没反应,她又睁开另一只眼睛,四下看看。
突然栖梧君睁开双眼,看着若水,若水有些心虚,说道:“我不想修仙,我就想着混吃等死,没心没肺过一辈子。”
“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人想要求仙问道,想要长生不老?”
“我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长生不老,但是我不想啊,因为生命的短暂,才让人感叹生离死别,因为难得所以真情可贵。世人多喜新厌旧,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尚有那么多抛妻弃子、另结新欢的人,得一良人百年好合都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求得千万年的寿命,也求不得心意相通又情深不变的爱人,一个人孤独地活千万年又有什么意思?”若水很认真看着栖梧君说道:“就像苏木你,一个人一只鸟一万年,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疯了。”
“我又何尝不想有个心意相通又情深不变的爱人?”栖梧君看着若水,想要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若水低着头,“对不起啊,要不是我的话你就可以跟舞阳仙子长相厮守,其实你不用顾忌我的,我只要能……”
栖梧君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就走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她真的就只当他是个帮他睡觉的工具吗?不知道该可喜还是可悲?
若水以为自己戳到他的痛楚了,羞愧难当,因为自己毁了人家的好姻缘,棒打了鸳鸯,实在是罪过得很。
不经意的误会,蹉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