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叔让儿子继续洗碗，自己拿着手机走到另一个房间。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中，表情比刚才要缓和许多。
“小忑……”他顿了顿，深深低下了头：“关于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有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摆摆手示意没什么，然后问起了小宇的事：“我看小宇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比起小时候要成长了很多呀？”
“他生活基本能自理了。和人交流的话，你对他好，他能感觉出来，就不会害怕你，你说些简单的词句他也能听懂。我现在在教他干一些活，他洗碗已经洗得很不错了。”
“真棒！”我比了个大拇指：“要是其他唐宝的家长知道你儿子有这么大的进步，他们应该也会觉得很欣慰。”
“那辛苦你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他们吧。”付叔朝我微微颔首：“另外，非常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如果这世上的人都像你一样，那就好了……”
“哎呀，付叔你把我架这么高，想捧杀我啊？”我开了个玩笑，之后敛了笑容认真说：“你看评论区里，有那么多关心和支持你们的人，我收到的私信里面还有更多。这个世界，虽然称不上完整，但总还是有好的一面吧？”
“是啊……”付叔长长地感叹了一声，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笑意。
我们又说了会话，付叔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小忑，W还没有死心，你要注意安全。”
“W和你说了什么吗？”我问。
“我告诉他我下不去手，他劝了我几句，发现劝不动我后很失望。他说等到教主恢复法力，我的愿望是别想成真了，还吓唬了我几句。”
我大概猜到W会说等教主东山再起，这群二五仔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我问付叔：“你不怕教主报复吗？”
“之前怕，现在不怕了。”话说开了后，付叔变得很坦诚：“说到底就是一个死，有什么好怕的？但如果我害死了你和你的孩子，我就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误会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忍心纠正他我没有孩子，便听他继续说：“偷本子的事是他们故意陷害你的吧？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能被他理解，我大为感动。每个崇文教教徒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骂我偷本子，我都听腻了，真想给教主提意见，让他下次忽悠人的时候换个理由。
我把本子的由来和崇文教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并问他还对崇文教有什么了解。他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崇文教目前有教徒一百多人，大部分居住在我们省，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从事的行业也不相同。但其中社会地位最高、经济实力最强的，应该就是教主的两位心腹W和P。所有的教徒都是他们负责联络，他们想必不会寻找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才。”
付叔这段话堪比公司简介，一下子让我对崇文教的全貌有了认识。我稍微有点疑惑：“付叔，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之前我和W的关系还算好，偶尔会聊聊天。但我也只知道个大概，W、P还有其他教徒在现实中都是谁，我并不清楚。”
我点点头：“那你对W还有什么了解吗？包括他的性格爱好什么的？”
“他……感觉比较年轻，也很有野心。我问过他的愿望是什么，他说，他不局限于眼前的人事，所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东西。”
我心想这人逼格还挺高，真想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可惜敌人太狡猾而我方太无能，查了好几天，所有消息都来自于对方叛徒。
付叔又嘱咐了我几句，我们便结束了通话。我放下手机，准备揉揉发酸的手臂。这时我才发现，我还挽着易哥的手，并且很自然地把头也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按理说我应该松开他坐远一点的，但我觉得这样的姿势很舒服，不想动弹。再加上他也没把我赶走，我就继续枕着他，拿起手机将私信截图给付叔，又将付叔的联系方式发给需要的人。
做完这些，我把手机扔到一边，长叹一口气。随后我抬起头，发现他正低头看我。他看我时的眼神，温柔得像是刀尖上裹着一团柔软棉花。
我的心脏瞬间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在胸腔里聒噪得很。心慌意乱间，我不自觉地想起一个比方：小鹿开碰碰车和几百辆车乱撞。
为了平复下心绪，我缓缓放开他的手，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待稍微冷静一些后，我问起了关于崇文教的事情：“Young那边，追查W身份有进展吗？”
他耸耸肩，一言以蔽之：“没用的家伙。”
虽然易哥话说得挺重，但想想Young曾跟我打包票说一定将完整世界的登录地址破出来，结果我都见着付叔了也没看他给我发消息，估计是没成功不好意思告诉我，我也不由得对他的职业素养怀疑更甚。
我问易哥：“还能找其他的黑客查吗？”
“找了，一样没用。”易哥损完人，又补充道：“Young说再给他三天时间，要是还找不到，他就收拾东西回老家种田。”
好家伙，这是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啊，希望他不要被打击成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拿起手机点开跟他的聊天框，把付叔和W的事情发给了他，好为他提供更多的线索。
我刚发出去，他秒回我一个头上绑红丝带的奋斗表情。
我：能不能查到？
他：查不到双倍退款。
我：就这？
他：你们的份子钱我出十倍。
我忽然很想看看他还能怎么立flag：还有吗？
他：我去把头剃秃。
我：别这样，万一你已经秃了呢？
他发过来一个万箭穿心的表情包。我赶紧安慰他：好了好了，你快去查吧，不然今晚又要熬夜掉头发。
之后我关闭手机，往后一躺，和易哥并肩靠在沙发上。就在我无所事事、开始畅想今天中午吃什么的时候，周围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