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湖缱绻(一)
书名:琴剑燕歌 作者:棠忘伯 本章字数:2267字 发布时间:2022-09-02

冷千山拎着凌四海飞檐踏脊而去,众人还没瞧得明白,李参行却大喊道:“冷先生留步!”说着飞身急追。

他追冷千山自是因为他有救治陆无樊的法子,想着无论是与他继续未完之战,还是另谋他法,总要一试才行。可冷千山盛怒之下,旁的事早忘诸脑后,李参行跟上屋顶,却见冷千山身形已隐没暗处,不知所踪。

而观战的众人也回过神来,你一言我一语,品评起冷千山、凌四海二人,院前瞬时一片嘈杂。此中多半是来看热闹的,本想着能见证一场惊世之战,未想却以凌四海故意败北草草收场。有的说他教子无方,死也活该,有的说他还有些气节,不负盛名。而那些等着冷千山受创后,图谋他手中瘗鹤铭秘籍的,更是大失所望。

便在一片纷乱之中,忽曹法言朗声道:“诸位朋友,闲话日后再说不迟!要知,今日若非几位小友相救,咱们个个难逃毒手,理应好好谢谢他们才是。”众人一听,立时围上前向高凌越、韩翊、陆无樊及江琳连连称谢。

几人被数百人围在一处,四方赞誉震耳,想要谦逊几句也不可得,左右还礼,被弄得手忙脚乱。纪君莲在旁看着,打心里欢喜,笑道:“樊儿真是出息了,眼下在江湖中的名头,只怕比你这师傅还要响亮。”李参行也望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徒儿,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正该如此。”李瑛瑶则跟着道:“若非师兄随我出来,哪有今日!”

李参行见她面上颇有喜色,笑容顿收,板脸道:“我跟你娘只望他能平安顺遂,纵他闯下了天下的名声,内伤不治,又有何用?!”李瑛瑶一听,立时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听李参行又道:“你师兄舍己为人,侠义为先,我心甚慰。可……可人谁无私心?我倒宁愿他在家中默默无闻!”纪君莲忙安慰道:“行哥,还没到那地步,咱们再想办法就是了。”李参行点点头,却仍不由长叹。

四人被拥当下,实不善应付这场面,韩翊忽高喊道:“蒙众位看得起,可这功劳我等不敢专享,若非有曹帮主出谋划策,吴长老、许舵主主持大局,众丐帮朋友鼎力相助,我们几个小辈又能成什么事!”

韩翊这招“移祸江东”立生奇效,众人忙又向曹法言、吴长老等丐帮众人相谢,几人这才抽身而出。曹法言笑道:“几位小友功成不居,实叫人钦佩。我丐帮数百之众却只了立尺寸之功,更觉汗颜。不过咱们劫后余生,当好好庆贺一番才是,明日我丐帮当摆酒设宴,好好洗洗咱们这日被困的霉气。”众人轰然叫好,曹法言则又道:“眼下还有一事,便是如何处置这伙贼人!”

无极宗中人身中毒烟,动弹不得,耶律元盛也委顿在地,眼下只有任人宰杀的份。众人见之,群情激愤,大嚷着“宰了他们!”“那日这伙贼人要活烧咱们,我瞧趁着凌家大火,把他丢进去,好叫他们尝尝滋味!”“这法子妙啊……”

眼见众人摩拳擦掌便要动手,萧冰婵忽闪道无极宗众人身前,抽出长剑,喝道:“谁敢动!”众人瞧她挡在身前,知她是辽人,又是冷千山弟子,可冷千山不在此地,又有何惧?青城派前几日有几人逃出,被抓回后没少受辱,此时青城派一人冷笑道:“老子就敢!老二、老三,咱们将她一并除喽。”说罢三人挺剑直刺萧冰婵。

忽一人蹿身而来,横剑挡住三人,叫道:“且慢!”众人一看,竟是陆无樊。那人望着陆无樊道:“陆少侠,我们谢你得救命之恩,可这女娃子来路不正,虽你们有婚约,可天涯何处无芳草,莫弃大义不顾,那姓凌的瓜娃便是榜样。”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不住相劝。李瑛瑶见陆无樊挺身而出,不由凝眉而望,而萧冰婵望着他背影,却是心头一热。陆无樊收剑拱手道:“众位前辈,若非有萧姑娘,此事决不能成,还望各位莫要与她为难。”众人闻言,感恩、赞誉之色一变,有的不解,有的鄙夷,有的惋惜,多数的还是劝他莫要为了一个女子自毁前程。

眼见喧哗不止,陆无樊无奈只得道:“各位,在下绝非见色忘义。今日我易容相救,可一到凌府便被萧姑娘认出,然她并没揭穿,我们这才能依计行事。她不愿害诸位性命,自也不想累无极宗众人身死,还望诸位前辈能体谅她一番苦心。”众人闻言一怔,白雪清上前帮腔道:“我早就说过,若非我师妹,那日你们便被烧成了灰,焉有今日?!”后指着曹法言等又道:“我师妹见陆家弟弟逃了出去,却没声张,你们都是看见了的,怎么还要与她为难?当真不知好歹!”

众人记起那日萧冰婵在蓬莱阁前的言语,听来虽不是为了救大伙,可确实使得众人免于葬身火海,曹法言等也知陆无樊逃出后萧冰婵并未告发,一时拿捏不准,议论纷纷。

陆无樊站在当下,虽然忐忑,不知此举会生何等后果,可见师傅师娘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并无埋怨之色,高凌越、韩翊亦站到自己身旁,一时安下心来。

众人窃窃私语,良久,终是曹法言道:“陆小友年纪虽小,可在场不少人都蒙他搭救过两次,陆小友为人,自无话可说。”一旁刘石水跟道:“正是如此!”曹法言接着道:“因那女娃之故,若今日杀了他们,也不算好汉行径。我瞧今日不妨看在陆小友的面子上由他们而去,日后咱们多加小心,若他们不长记性,还要阴谋生事,那时咱们再杀他个片甲不留。”他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说话自然有分量,虽少数人并不赞同,可多数人还点头称是。

陆无樊长舒一气,将解药交到萧冰婵手中,说道:“你叫他们好自为之吧。我大宋群豪可不是任人欺凌的!”萧冰婵不屑道:“我又不是他们宗主,他们可不听我的。”陆无樊见她此时还不分好歹,心下有气。可萧冰婵又嫣然一笑道:“不过我倒希望咱们永不起干戈。”陆无樊见她俏脸上三分调皮,七分诚恳,怎不知她深意,不由愣住。

萧冰婵给一人解了毒,把解药丢给了那人,后打了声口哨,便见已逃出升天的霜月急奔而回。霜月奔来径直跑向陆无樊,低头往他身上不住挨擦。萧冰婵上前拉住缰绳,气道:“没良心的东西!”后瞥了陆无樊一眼低声道:“明儿亥时出刻,我在蓬莱阁等你。”说罢翻身上马,竟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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