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明学院是途明小学、途明中学以及途明高中，一个三合一学校。虽说途明的高中有点名气，可是真的有必要拼了命来这里吗？那些家长，通过交高价的学费，将孩子送进途明中学，还十分认真地认为，自己的孩子能够获得那百分之十的内招名额。嗐，有点可笑。”
连廊上，两个巡查的保安把这栏杆谈论着楼下报名的人群。
孙佑川站在教室最后一排，倚着窗户沿，听着他们说的一切，望着楼下三条排到校园外的长队，不屑的冷笑一下。
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那些所谓的重点，到头来不过是学校堂而皇之的将学生的努力全部算在了学校的头上罢了。
孙佑川想着，回过头瞥见班主任已经在窗外盯着他了。
“真的是，又被逮到了！”
孙佑川愤愤地低着头嘟囔着。随即又抬起头，谁知正好与班主任对视上，窗外的班主任轻而快的一撇头，示意孙佑川出来，随后，转身走过教室的后门。
“嗐……”
孙佑川叹了口气，从最后一排的靠窗的墙角，绕过拖把、垃圾桶，走出教室，一出门，便看到班主任站在连廊的拐角等着他。
“你是真的破罐破摔了呀？不知道你现在是高三吗？学校招个生就这么吸引你吗？要不你也去读初一！你真的是让人生气……”
对于被定义为“害群之马”有一段时间的孙佑川，他已经习惯了。由张志来做他的班主任，孙佑川已将“约谈”看得再平常不过了。随然这么想，但还是要有认错的态度的。孙佑川低着头，不断地回应着张志的反问，已显示出好的态度。
“别在这里给我装样子，我教你几年了？高一我就开始做你的班主任了，你什么样我不知道吗？你到底怎么回事，自从总复习开始，你看看你，还有学习的样子吗？”说着，张志伸手点着孙佑川校服上的涂鸦，“成天在校服上‘添砖加瓦’，你倒是有雅兴啊！这还有心思学习吗？上次刘校长点名批评你，这个周末回家给我洗了！洗不掉就再买一件，周一升旗不能让我看见这些校服上的画的小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到没有！”
“知道了……”孙佑川低声答道。张志顿了顿，闭着眼，撇着头，用鼻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一对八字胡也翘起了弧度，一甩手。
孙佑川心领神会，知道张志不想说他了，连忙答道：“老师我回去了。”说完，赶忙一溜烟的窜回了教室。刚进门，靠近窗户的地方就传出一句。
“呦，孙子回来了……”
孙佑川僵住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谁也不看。
“怎么又有狗叫声了？”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后排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边说边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靠着墙，瞥了一眼刚才的位置，果然，那人也在盯着他。孙佑川并不在意，摇摇头，翻出一张生物的卷子，自己看了起来。
终于，一节课的罚站结束，孙佑川一路小跑，从讲台下取回凳子，腿一伸，靠着墙，瘫坐下来。
“啊……爽啊……”
“活该，谁让你不好好写完作业，你说说，作业写完不就没事了？”
坐在前面的李煚钰转过身，用手指点了点孙佑川桌上的卷子，开始她数落孙佑川。
“哎呀，放过我吧，我不是那块料。”
“装什么呢，在高一高二，咱们班谁不知道你一直是年级前一百，可假期补习开始，你就开始稳步后退。开始退到两百名，接着三百、四百，你看看，现在都块八百啦！”
“哎呀呀，李小姐，就咱么这个破学校，排名都是虚的，你放过我吧，学不会了……”
李煚钰见他摇头晃脑的求饶，也懒得理他，拿过她桌子上的课本，递给他。
“抄完了赶紧给我，我也要复习。”
“好的，好的，感谢李小姐的相助。”
“放学一块走吧，省着你又去上网，要不然阿姨还要给我打电话，让我说你会去哪里。”
李煚钰盯着孙佑川，这意思是让他必须同意。
“呃……哈哈，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去的……今天放学我有事，你也看到老师找我了嘛，他还吩咐了我一些杂活，放学需要留一会，你先走，我保证到家给你回个电话。”
说完，孙佑川挑挑眉，示意相信他，但是李煚钰依旧不为所动，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微微棕色的眼睛，依旧盯着他，这使得他有些尴尬。
“好吧，确实有些事，我十点前到家，我保证，做不到我抄《蜀道难》行吧。”
“嘁！懒得管你。”
李煚钰背过身，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一会儿自己先走了。孙佑川也不好再说，靠着墙闭了一会儿眼睛，想着：笨蛋啊，你要等我一会儿就更麻烦了。
教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李煚钰也没有再等孙佑川，背着书包就走了。不久，先前靠窗的人走到孙佑川的桌旁，一脚踢歪了他的桌子。孙佑川仰着头，看着对面的徐毅琦。
“别找事，我懒得搭理你。”
“孙子就是孙子，成天就知道认怂，你拽什么拽？”
孙佑川觉得没有接话的必要，拎起书包准备出去。突然只感觉身体前倾，后腰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接就趴在了地上。不过，孙佑川对于这个还是很有经验，预料到会被人从后面踹倒他，用书包抵在了手臂的下面，没什么大碍。孙佑川爬起来，用手打了打裤子上的土，仍旧没有搭理徐毅琦。
“怎么？路都不会走吗。”
说着，徐毅琦发出嘲笑声。可是，孙佑川没有搭理他，侧着身，又打了打书包上的土，对着空气说道。
“有些成功的人，往往最后失败，都是因为有个不自量力的儿子。”
“孙子……你敢再说一遍吗！”
“觉得有个当官的爹就可以为所欲为，真是个小丑。”
徐毅琦恼羞成怒，拿起来旁边的板凳就要砸上去，孙佑川当然不傻，那一脚挨一下没什么事，但是，现在确实危险了，他忙往后撤。趁着徐毅琦砸下去时，孙佑川也不带犹豫，，提着书包带，将书包从下面抡起来，正好打到徐毅琦的下巴，这一下把他给打懵了。孙佑川见他停顿了，忙向外跑。谁知刚想出门口，就被人给推了回来。
“跑什么？这么嚣张还跑？”
孙佑川一抬头，只见四个人已将后门堵住了。
“妈的，真麻烦。”
孙佑川知道要被围殴了，看了一眼教室前方的摄像头，索性不逃了，突然回过头，扒着窗户就喊。
“救命啊！打群架了！救命啊……”
见孙佑川这么干，门口的四人慌了神，也没有上去动手。
刚刚被书包砸的徐毅琦，正了正神，看见孙佑川在叫人，知道事情不对了，索性就冲上去，用手臂从后面勒住了孙佑川的脖子，一拳一拳砸向孙佑川的头。
孙佑川意识到站不住身了，左手扒着手臂，右手护着头，依旧拼命地喊。
“救……救命啊！”
门口的那些人明白，他们没有动手就不会有问题，赶忙都跑了。教室里只剩下，徐毅琦和孙佑川扭打在那里。徐毅琦急得满头是汗，依旧一拳一拳的打着孙佑川。
“那两个学生！干什么呢！”
伴随着沙哑的吼叫，保安拿着警棍跑到了教室。他用警棍打掉徐毅琦的手，使得孙佑川得以逃脱，随即，将两个人扒开。有用沙哑的声音吼道。
“打什么架！名字！”
“咳咳咳……孙佑川……咳咳咳……”
“妈的，臭孙子！”
孙佑川护着脖子，咳嗽着，平复着呼吸。徐毅琦并不服气，依旧骂着。
“你！骂什么！名字！”
“嘁，徐毅琦。”
等徐毅琦说完，保安拿着手机给两人一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指着孙佑川。
“你，先回去，我会向学校反映的。这个学生，你十分钟后再走。”
孙佑川点点头，捡起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晚自习结束，外面已是星光点点，月光下的校园并不像书中那般美丽而神秘，走廊零零散散的灯光，反倒增添了几分阴森，车棚旁的大树在风中沙沙作响，让人不由得害怕。孙佑川揉着脑袋，抬头望了望学校的钟楼。麻烦了，九点四十了，要赶紧赶回家回电话了。
无意中看到了顶楼正有人扒着栏杆，耷拉着手臂，似乎是在发呆。
哪个班的人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去顶楼玩？
孙佑川觉得不对劲，从头发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个女生，但孙佑川也不愿意考虑太多，当前最主要的还是赶紧回家。他跨上车，不自主地又瞥了一眼楼上，那人还在那，孙佑川感觉无聊，也就不再看了，向着校门口骑去。
孙佑川的车子骑得飞快，仿佛那夜里的风都无法将他捕捉，穿过一杆杆路灯，身下的影子时而在前时而在后地移动着。快十点钟的街道十分寂静，下班族的高峰期已经过去，遛弯的大爷大妈也都回了家，路边还省着几家烧烤点没有关门，而那也只是少数。
在这个不大不小小城里，生活的缓慢如同净水器的水流，不紧不慢，如果你愿意等，那它还能用；生活平淡如同放凉的煮鸡蛋，一次还好，时日一长，便能吃出令人作呕的腥味。
孙佑川见路上没人，双手撒开车把，挺直了背，双臂自然地垂着，他停顿了一下，又伸出双手握上了车把。孙佑川冷冷一笑。“在这个小城，估计出了意外，都需要很久才会被发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