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说是一日便离开,却非要带我来人间。”
盼蓁调皮地笑了笑。天界一日,人间一年,如今留在人族,她便有一年的时间陪着他,一年的相处,她就不信挽不回他的心。
她握住他的手,撒娇道:“我还不是想多陪陪……”这话未说完,就被澹台辞忧甩开。
盼蓁在后面气得跺脚。
澹台傲琼在人流里若有所思。
意佪跟魔族多年交好,对魔族和神族的恩怨了如指掌,问道:“你是担心辞忧兄回心转意?”
澹台傲琼脸上的忧虑渐渐扩散,道:“我担心,她此次接近二哥,是少熙的阴谋。”
意佪担忧道:“你的意思是,少熙要对你下手了?”
澹台傲琼扶着下颏沉思片刻,道:“或许盼蓁是真的爱上了二哥,只可惜,她是仇人的妹妹。”
意佪在心里正组织着安慰她的语言,却听她突然道:“不过,二哥平日里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拈花惹草,喜新厌旧,这么有本事,不需要我替他担忧。”
“你怕不是对有本事的男人有误解。”
“他骗姑娘骗得心应手。那些姑娘不仅不记恨他,还心甘情愿被他骗。我是看不惯这行径,但他这又何尝不是本事。”
“好独特的见解。”意佪轻笑,随即用认真的目光盯着她,“傲琼会仰慕怎样的男子?”
澹台傲琼直接道:“你这样的。”
她说的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却故意答得心不在焉,也不敢看意佪的表情。
“什么?”
“好话不说两遍。”
“调皮。”意佪见她故意吊着自己的胃口,,软着语气打趣她抬手,轻捻她鬓角的发丝。
澹台傲琼脸颊发烫,忙偏头看一会儿别的。这一看,目光便停在了一根发簪上。
发簪的头部雕成龙游梅,层层叠叠的花瓣由白玉所雕,精致无比。
擅长揣摩人心思的小贩看到澹台傲琼炽热的目光,忙陪笑,“姑娘的眼光真好,这根‘琼梅赛雪’曾得多位姑娘青睐,无奈她们出不起这个价钱。”
琼梅赛雪,好美的名字。
澹台傲琼正想问价钱,却被一个声音抢先,“多少钱?”
澹台傲琼猛一转头,毒着眼狠狠剜他,那表情是说:你不想活了,敢跟我抢东西!
意佪无视她的表情,递了一袋金条便拿走了簪子。
澹台傲琼失望地看了一眼意佪手里的“琼梅赛雪”,又看向小贩,不甘地问,“只有一根了吗?”
小贩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姑娘,真是对不住,制簪子的人早已不在人世,簪子独一无二,故以高价出售。”
澹台傲琼眼中失望之意转为淡然,冷笑道:“王上,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别动。”意佪依然不顾她脸上的不甘与遗憾,抬手用这簪子给她挽了个发髻,认真打量一番,笑道:“这‘琼梅赛雪’果然与你般配。”
澹台傲琼一脸茫然,不解道:“你这是……”
意佪道:“既然陪你出来,就没有让你花钱的道理。”
澹台傲琼摸了摸被簪子挽起的发,正色道:“簪子不能乱送。在这人间,男子赠女子发簪,寓意只此一人,结发恩爱。”
本想看意佪惊慌失措的模样,谁料他却说:“我知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澹台傲琼有一瞬恍惚,但很快笑了出来,道:“这是什么笑话?你怎么会……”
怎么会想同一个孽种结发恩爱。
“你别回避我,你回避我太多次了!”意佪正欲拥她入怀,却见她带着惊诧的目光一步步后退。
“你不是被岳平灌了拂情酒,你明明忘了我,为何还会对我动心?”
以前就认识?难怪他记得澹台氏所有人却不记得澹台傲琼,原来是岳平搞的鬼!
意佪的眼底泛起喜悦的涟漪,问道:“我们是彼此相爱的,对不对?”
“你并没有想起来,我不想同你说这些。”澹台傲琼转身跑开,唇角缓缓勾起一个调皮的弧度,掩了自己身上的魔气,避开他朝人多的地方跑去。
她以前常常陪澹台霜颖玩捉迷藏,被找到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霜颖急得嚎啕大哭,她才现身。
意佪应该不会急哭吧,虽然她很想看。
“姑姑,姑姑!”
澹台傲琼差点被眼前的小丫头撂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姑姑你真是的,到人间玩也不带我。”
澹台傲琼点了一下小侄女的脑门,继而微笑着看了一眼澹台霜颖身后的腾宇,自拂情酒的事一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这个小太子。
腾宇十分抱歉地对上澹台傲琼的眼睛,道:“霜颖闹得厉害,我陪她来人间玩玩。”
“你若不关心,管她怎么闹!”澹台傲琼费了一番力气将澹台霜颖推开,道:“你先别闹,姑姑到人间不是玩的。”说完朝腾宇摆了摆手。
腾宇乖巧地走了过去。
澹台傲琼见势将澹台霜颖推到腾宇的身边,挥了挥手,道:“这几日就尽情玩吧,可以晚几日回去,我先失陪。”
澹台霜颖被推得发晕,一脸幽怨地看向腾宇,“姑姑又不带我玩。”
“我带你去玩。”腾宇牵着她的手,指了指叫卖的小摊,道:“那边有荷叶甜糕和枣泥酥,你想吃什么?”
澹台霜颖咧嘴笑了,道:“都想吃。”
澹台傲琼原路返回,想看看意佪会不会寻过来,但她看到的是意佪焦急地走,身旁还有一个小姑娘一直跟着。
那不是岳采儿吗?
澹台傲琼走过去亲昵地挽上意佪的手臂,故意问道:“这是谁啊?”
见她回来了,意佪脸上的恼怒渐渐转为温和,道:“你终于回来了,方才是我冲动了,你别躲我好不好?”
看他们你侬我侬,左一句担忧右一句放心。岳采儿咬着牙,握紧了脖子上的玉佩。
澹台傲琼看到她握着的玉佩,面色煞白。
自己的祖龙玉佩怎么会在她身上,自己明明送给了意佪!
澹台傲琼将她的手拿开,两指捏上玉佩,冷冷问道:“这玉佩,从何而来?”
岳采儿捕捉到她脸上的冷意,心下也猜出大半,得意地笑了两声,道:“这,自然是王上送给我的。”
澹台傲琼握紧玉佩,“你再说一遍!”
岳采儿心底得意,道:“自然是……”话未出口,便被狠狠掐住脖子。
“傲琼,冷静!”意佪被她吓住了,就算要动粗,身旁都是凡人,她这样冲动是要被路人指点的。
可澹台傲琼戾气正盛,双目也红得滴血,根本不听他的劝,吼出,“你要是再拦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
此言一出,意佪感觉到身体从外到内,再到心脏,都冷透了。
澹台傲琼抽出另一只手握紧玉佩,眼泪浸满眼眶,看向他,悲凉道:“你太让我太失望了。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遗物,你却把它转赠给我讨厌的人。”
意佪对澹台傲琼说的话没有任何记忆,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被澹台傲琼讨厌,如实道:“我从未赠她任何东西,我也不知道这是你送的,更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她手上。”
岳采儿吓得哆嗦了几下,这是父亲在骗意佪喝下拂情酒后,从他身上搜出来赠给自己的,让她拿着这祖龙玉佩给澹台傲琼致命一击。
谁料她不仅遇见了澹台傲琼,还遇见了意佪,看他们二人这样,是又纠缠上了吗?
岳采儿求救地看向意佪,和盘托出,道:“是,是父亲在王上醉酒熟睡时,拿来赠我的,他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上的便是我的。”
意佪只投来冷漠的目光,哪里有救她的意思,只责怪她为何惹澹台傲琼生气。
澹台傲琼的手猛一用力,绳子断了,在岳采儿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痕,甚至渗出血。
岳采儿疼得叫了一声,连忙求饶,“你都拿走了,放过我吧!”
澹台傲琼握紧玉佩,刀子般的目光逼向岳采儿,一扬长袖,熙熙攘攘的人流皆立在原地,静止时间的街市寂静的可怕。
澹台傲琼缓缓收紧掐她脖子的力道,指甲已经刺进了她的皮肤。
岳采儿露出痛苦的表情,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
“啊!”澹台傲琼突兀推开岳采儿,就在她想活活掐死她的时候,一阵啼哭贯入她的耳朵里。
岳采儿逮到机会,趁机逃开了。
澹台傲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她有孕以来,一直很避讳杀生。即便孩子已不在腹中,她也不能做到干净利索地杀人了。
孩子,是你不想让母亲杀生吗?是你不想让母亲再多一条罪孽吗?
意佪见她欲倒不倒的虚弱模样,忙扶住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即便再不适也不忘收好玉佩,澹台傲琼感受到寒冷贯彻全身,虚弱道:“我,我好冷……”她下身疼痛钻心,疼得直冒冷汗。
她纯白衣裳上的血刺伤了他的眼睛,他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抱起她跑到前面的客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