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关了，杨随哥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在那边院落里。他也是怕这个院落再被人发现，那就没有地方可躲了。我们先吃，给他留点就行。你买的还有不少呢。”
“好，等会儿我去看看他，给他送过去。青姑也饿了。”
沈夷显将一张方桌搬到了院子里。桌子上放了两盏油灯，放满了肉和菜。微风吹着，四个人吃着饭，有说有笑，像一家人。
晚饭过后，沈夷显回自己的房间准备远行的东西去了。林啸玉则带了几样菜，一壶茶水，背着沈青姑去找杨随。
桃相街很热闹。林啸玉还在街上看了一会儿热闹：几个僧人和施斋的人的争执。
柳前巷里很安静。林啸玉没进去之前就感觉不对劲。没有一家的院门前的灯笼是亮着的。以往，她每次回柳前巷，总有一两盏灯笼亮着。
“抱紧我，有坏人来了，我把他们赶跑。”
“在哪儿？”
沈青姑的声音变了，林啸玉听出来她有点害怕。林啸玉心想或许是她一直一个人在家里，不曾看到过腥风血雨的场面的缘故。
“你闭上眼，他们一会儿就跑了。”
林啸玉抽出刀往前走了几步，一帮人在她前方不远处左右交叉着徘徊着。刀剑借了月亮的光，明晃晃的。
林啸玉心想，刚才她抱着沈青姑，没戴纱巾。现在戴上它也没用了，那些人铁定看到她了。
“领头的是谁，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是我。”
林啸玉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苍迎丝：“苍姑娘，今日的事实在抱歉。我并不想伤你，你又拦着我。我只有让鸟儿带你走。”
“我被吊在空中很久，还被扔到了一棵树上。我来就是报被你羞辱的仇。”
“我给你赔礼。我也无意杀你阿爹，你可以问你叔父。他之前也想杀我，现在他见到我提都不提了。他为什么不帮你报杀父之仇，你问问他！”
“别提我叔父。我叔父有自己要忙的事，我管不着。我一定要报。”
“我爹娘也死了，我也是受害者。下命令攻城的人是罪魁祸首。我正在查是谁。你不如和我一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到时，你再杀我不迟。”
“那不是我关心的，我只知道你杀了我阿爹。”苍迎丝的人突然点亮了灯笼，巷子里亮了起来。
“苍姊姊，你不能打阿姊！”
“青姑！你怎么在这？”
“我以后跟着阿姊，我阿爹明天就赚钱去了。”
“你阿爹要去哪儿？”
“东边，很远的地方，起码要几个月才能回来。阿姊要我阿爹去的。我阿爹走了，我就只有阿姊了，你不能找她麻烦。”
“我不找，不找。”苍迎丝答应着，又换了语气，“你要她阿爹去哪儿？”
“风虎城，查点事情。不用站在刀口上赚银子，只是路途遥远。”
“那么远的地方，又不是一两日，还是一样危险。你不担心他回不来，我倒是替青姑担心她会没了阿爹。”
“你要是担心，明天早上他出城，你就拦住他。你要是不打了，我就去找杨随了，他还没吃饭呢。”
苍迎丝摆了一下手，让所有人让开了一条路给林啸玉。林啸玉背着沈青姑进了杨随家。门没关，后院亮着灯。
“杨随哥，我给你送饭菜来了。”林啸玉喊了一声，杨随慌慌张张地从卧房里跑了出来。
“别这么大声，苍姑娘带着人正在找你呢。”
“已经找过了。”沈青姑笑出了声。
“这是谁？”杨随走近林啸玉，看到了她背上的沈青姑问。
“我和苍姑娘认识的朋友的女儿，叫沈青姑。她阿爹现在住在你家，明天早上出城。以后她就跟着我了。”
“你们俩都认识的朋友？”
“对。苍姑娘已经走了，不用担心她。”
“她刚才来过这里，四处搜寻你。”
“她是个好姑娘，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进屋吃饭吧，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
林啸玉先进了卧房，把沈青姑给放了下来。杨随拿了碗筷之后进来坐下了。
“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就好。”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让小姑娘再吃点。”
“我有名字，叫沈青姑。”沈青姑很不高兴杨随叫她小姑娘。
“是哟，我脑子不灵光，一时记不住你的名字。青姑，你再吃点。”
“我才不吃呢，都是给你的。我也吃饱了。”
沈青姑站在林啸玉的两腿之间，胳膊搭在上边，身体还往下坠着，一点也不安分。不一会儿，她对林啸玉的刀产生了兴趣，转过身就去扒拉大刀。
“我的刀可不是好玩的，青姑。”
“阿姊，你都没用过它，还整天背着，给我看看。”
“用不上，自然不抽刀了。只能看，不能摸，伤着你，可不好。”
“你拿着，我看看。”
林啸玉将刀抽了出来，光影闪动，像从刀鞘里冲出来一条银龙。
“比我阿爹的刀好多了，我阿爹的刀都没刀鞘。他一回来就把它立在墙根不管不顾了。刀总是坏，他都换了好几把刀了。”
“那不是专门打造的，就是很平常的朴刀。坏了就扔，扔了再买把新的就行。”
“那倒是随时可以丢弃。你的刀没了，你还专门找它。”杨随似乎回想起之前的事了。
“那是自然，我不能没有它。”
“还有我呢。我决定一直跟着阿姊。”
“你阿爹又不是不回来了。”
“回来，我也跟着阿姊。他回来找我们就是了。”
“赖上你了。”
杨随笑了，林啸玉也笑了。青姑把两条腿搭在了林啸玉的腿上。林啸玉赶忙收起了刀，抱住了她。
“青姑困了，你带着她回去吧。今天我不回去了，明天再去看我娘。”
“苍姑娘不会来找麻烦了。青姑在我身边，她不会来了。”
“她不会，别的人可能会。我听说秦樟被你砍没了整条胳膊。我想他可能会找刺客杀你。”
“我都没杀他，也没让别人杀他。他再来，那就是自寻死路。我看你在这里不安全，他们都知道这里，不知道那边的院落。不如你去客店里住，我先去付一个月的房钱。”
“那太花钱，在这里就行。”
“我有银子，青姑阿爹还给你娘一百两银子呢。”
“一百两？”
“是。住店一个月也用不了几个钱，现在就去住店。”
“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百两银子。青姑阿爹是刺客？”
“对。”
“那是不缺这一百两，我赚得少，可也安稳，不会哪天把命丢了。”
“快走了。你在这里，我不在，那就可能丢了命。”
杨随禁不住林啸玉催促，把碗筷收拾好放到了厨房，提了个灯笼就出门了。
林啸玉抱了一会儿沈青姑，正准备背着她，杨随接了过去。杨随还没走两步，沈青姑就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