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立刻反驳:“铁弗诚心几何?今日许下佛柞五县,明日收回未可知!”
齐王也说:“我西虞从来不以武力逼迫他国归附,不以阴谋诡计扩张国土,如果用出卖婚姻来换取土地,这与卖身求利有何不同?”
一时众口纷纭,有人认为不妥,有人认为楚王不妨虚与委蛇,有人建议推荐皇族其他弟子给公主。
崔宰相见崇明帝一拍案桌要发火,连忙出列说:“皇上,铁弗毕竟大国,宜结交不宜结怨,此事须徐徐图之。”
“准奏!崔爱卿你随我到御书房,散朝!”崇明帝气恼至极,拂袖离开。
元宇澈候在御书房外。
父皇和崔宰相不知交谈些什么,后来礼部尚书也应召进去了。
元宇澈本来还算淡定,见礼部尚书进去,开始有点不安。
又过半个时辰,崔宰相走了出来,见元宇澈站在外面,和缓的脸色登时紧绷,拍拍他肩膀,走了。
礼部尚书出来,向元宇澈拱拱手:“皇上请楚王进去。抱歉!”
元宇澈面色涨起红晕,扬襟进入。
很快,御书房似有炸雷响起:“父皇,儿臣不同意暂缓婚礼!”
“放肆!”崇明帝的声音也似炸雷,“家国面前,个人小私小利算得什么?只不过婚期延后,又不是让你停妻再娶!”
御书房外,几个侍候的宫女太监吓得瑟瑟发抖。
“扑通”一声响动,楚王大概是跪下了:“父皇,儿臣竟然卑微至此?儿臣自己的婚期还要看铁弗脸色!”
语调前所未有带了哭腔。
崇明帝声音也缓和了些:“现今局面纷乱,众口不一,即使按时举行婚礼,亦会消减喜庆。”
“他人言语算得什么,娶得意中人即是天大喜庆。”元宇澈说,“父皇,您也是了解福宁县主的,难道眼看她受此委屈?”
崇明帝火气又来了:“福宁县主自比你更有格局!你,回府禁足思过,没有我口诏不得解除,薛夏志,你跟他回府,全程监视!”
元宇澈沉着脸向父皇行礼,退了出去。
崇明帝看到儿子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元宇澈怒气冲冲往宫外走。
薛夏志小碎步跟随。
前边的岔道忽然闪出卜兰珠。
元宇澈视若不见,昂然而过。
卜兰珠追上两步:“听说楚王几次三番拒绝联姻,还毒骂我?”
元宇澈加快步伐。
卜兰珠娇滴滴的声音追上来:“楚王如此憎恶我,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娇滴滴忽然转为阴阳怪气:“本公主喜欢看到楚王不想娶我、又不得不娶我的样子,喜欢日日看到楚王恼羞成怒的俊脸……”
卜兰珠话未说完,就见背对着她的楚王大幅度运掌,然后迅即转身,双掌一推,凌厉掌风直冲面额。
“不好!”卜兰珠暗叫一声,却躲闪不及。
“砰!”身形凌空飞起,公主掉入湖中。
“公主!”两个侍女连忙跳水相救。
几个跟随的太监、宫女风中凌乱,有的慌慌张张喊人,有的手拉手试探着下湖。
“不许救!”元宇澈背影坚挺,声音冷硬。
太监宫女不敢出声,也不敢继续救人,惶惶然不知所措。
一阵急促脚步声,齐王、怀王两位殿下来了。
怀王挽住六弟的肩膀,将他往前推:“你先回府去。”
齐王则命令身边人:“找根长棍拉一把。”
卜兰珠公主不会游泳,刚落水就被呛了几口,又恨又怕,拼命在水中挣扎。
幸亏两个侍女会水,很快游过来,托着她游向岸边。
筋疲力尽之际,眼前出现竹竿的影子,卜兰珠顾不得身份,死死攥住,由竹竿拖向岸边。
狼狈不堪爬上岸,公主抹开眼前水珠,见一位翩翩公子正吩咐宫嬷嬷:“让公主先去更衣,再去见太后。”
“谢了!”卜兰珠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说。
齐王也不回头看她,只停步说:“若公主不再为难六弟,孤便接受公主的谢意。”
说完继续往御书房方向走。
薛夏志小步跟随。
刚才怀王命薛夏志留下,齐王这是带他到御书房说清楚始末。
毕竟,将堂堂大国公主打落水中,过后很难向使团交代,但是薛公公在场,见证公主欺辱在先,起码能消减父皇的怒火。
卜兰珠公主却是怒火难消,心里咒骂楚王千千遍:“丑陋的高鼻羚羊,居然嫌弃高贵美丽的大鸨,本公主不稀罕你了!等草原铁骑来到,定要你跪在脚下求饶!”
内心穷凶极恶,表面却泪眼蒙蒙,蒙冤受屈的可怜样。
因为到偏殿换衣服,又重新梳妆打扮,铁弗公主卜兰珠拜见西虞皇太后时,崇明帝已经派人前来,将公主落水的前因后果告诉太后。
太后昨晚已晓得御书房风波,对这卜兰珠就不太喜欢,又听到她刚才轻辱自己的宝贝孙子,心里更是膈应。
不过,大国公主来访,到西虞已经七日,后宫不接见一下说不过去。
因此太后捏着鼻子,请卜兰珠入宫见面。
卜兰珠也是个乖角儿,事先下了苦功练礼仪,如今来到慈宁宫拜见太后,一套礼仪下来,居然没有错处。
太后脸上浮着笑,说了些客套话,又问公主年几何矣。
公主说十七岁了。
太后语气很遗憾:“公主和小六子年岁倒是不分上下,可惜他已有婚姻,且眼里只有未婚妻,公主也见了,你俩一经遇到便生摩擦,总归是八字不合,不敢委屈公主。公主放心,哀家舍下这把老骨头,此后日日为公主祈祷,公主回国后定能嫁到合心合意的附额。”
“多谢太后老娘娘关爱!”卜兰珠缓缓起身,行了个福礼,“兰珠喜爱西虞,向往西虞文化,得嫁西虞皇家,既是父王期望,更是兰珠夙愿。”
太后脸色一滞:还不死心?
卜兰珠双手相握,抵住下巴,一副小女儿的娇羞状:“兰珠眼里,贵朝皇子个个风流俊朗、神采非凡,如今楚王无意,兰珠却仍然有心。”
太后气得咬牙:这卜兰珠简直膏药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