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住便是十年!
槐江干净的脸上长满了直到胸口的长髯,衣衫褴褛。
雪豹兽也长大了,粗壮巨硕,受过伤的粗后腿跑起来有些跛!
白狷的纯白色毛发,渐渐地变成灰暗色;槐江一直认为这是不适应新的自然环境引起的,也可能是热核辐射病;可没想到的是白狷的生物钟龄寿当正寝!
槐江埋葬了白狷;那一日,他坐在石头堆砌成的坟墓前,打坐凝神;他的静思冥想总是被嘈杂的树林呼吸声所打断!
也许不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里的“伊甸园”世界,受到了极大的辐射;所有的植物开始变异,所有的动物越来越突变;他想通了一点,美丽的世外桃源,总避免不了人类科技的浊蚀!
大雪豹舔着他的皲裂的双手,依偎在他的身旁。
冥想了一天,答案还是没找到;他回到了狭谷山坳处暂时搭建的小石屋;篷顶蒲草,遮风躲雨;不平整地面铺就着胡糜皮;木架上采摆着山岩草药。
忽一日,天空传来机械的轰鸣声;槐江举头仰望,战机上的人把他当成了野人;豹兽被惊吓地嘶吼狂叫。
战机呼啸而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每年难得见一次的巡逻机警;对槐江来说习以为常,但对于身处雪山森林中的豹兽来说,更是一场“灾难”。
他想通了;这里并不是他最佳冥想之地;也许他可以走向更远的北方深处,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
槐江像往常一样,架起石炉,燃起篝火,煮上彘肉;美美地吃上一顿。
豹兽日常作息习惯性地巡游山头,它跳跃石岩,抖擞鬃毛。
槐江喊着,“快来吃肉。”
豹兽咀嚼着“美味”,饱餐起来。
槐江收罗些草药,装进包裹,把行囊架在豹兽背;他向小石屋告别;跪伏地面,轻吻着泥土!
槐江骑上豹兽,向北纵深跋涉;这是一个暖夏的季节;北部微雪盖土,湖冰融化;正是远行的好日子!
他拍了拍豹兽,“我们走!”
豹兽抖擞精气,向北挺进;越过“伊甸园”区,跨过贫瘠的土地;绕过雪湖,漫步山涧;此正是暮夕斜阳,黯光透过青黄色的稀松的树林,映照在清澈的湖面上;光彩熠熠。
槐江回首瞻望这片“冥想的土地”,“再见了!”
行至数千里,进入松木林,天色昏暗;槐江拍了拍豹兽,“好样的,我们休息会儿;明天继续赶路!”
槐江拿出魔盒,扔在地上;多年未使用,这些新科技的能量已然耗尽。
他寻些树枝,支起草棚,挂上胡糜皮;就地过了夜!
清晨时分,没有都市繁华的吵闹;也没有天空的机鸣声;但凛冽的北风呼啸掠耳!
不知为何,豹兽警觉地咆哮;这在十年里从来发生过的事!
它的巨吼越来越大,惊醒了槐江。
槐江来不及穿上胡糜皮,拿起尖矛,冲出草棚。
那些野人围了过来;几只祸斗犬冲锋而来;巨大的豹兽吓退了数只逼近的祸斗犬。
那些野人几次游猎失利;他们又换了另一种捕猎战术。
这一切被槐江尽收眼底,“小东西,快回来;前方是陷阱!”
雪豹兽紧追不舍,把这群野人逼入绝境。
“糟了,中计了。”
落单的槐江遭到几名埋伏雪地野人的袭击;这群蓝皮肤野人,倒八四眼,背生四手,手持尖矛;胡糜皮为战袍,袒胸露肌;他们已经适应了这恶劣的气候!
几根尖矛,向槐江袭来,翻斗几次,矛刺深深扎在雪地上。
槐江顺起一根,穿刺而去;被野人凌空接住。
槐江自嘲着,“适应新科技时代的人,却打不过生存恶劣环境下的野人;真是个笑话!”
槐江拔腿就跑,绕着圈,躲进不平坦地雪地。
静候许久,他伸头窥探着野人;他们比画着手势,说些胡语;见寻不着人,便撤离了!
槐江刚要起身,便听到远处传来雪豹的叫声,“小东西,你要保住性命!”
槐江寻着雪豹的吼声寻去;豹兽已深陷数十几米高的深坑。
只见豹兽拼了命地向坡顶跳跃,每跳一次总是滑将下来;带着泥土和雪,爪印深深地铬在石缝间。
“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槐江寻着杂草,结成长绳;放下深坑。
聪明的雪豹,咬着另一头;槐江用尽全力拉紧,硕大的豹兽,体重肥大;草绳撑不起它的重量;总是拦腰折断!
“呼噜噜......”那些野人围了过来。
槐江顾不得许多,“小东西,快上来。”
飞来的矛刺落在地上,槐江闪了又闪;“捆兽索”扔了过来,槐江被缚倒地!
祸斗犬冲了过来,咬住了他的胡糜皮。
野人迅速地围了过来,架起木条,背走了槐江。
深坑中的豹兽,一阵嘶吼;欲将跃到坑顶,坑边的祸斗犬吓得连退几步!
“古里里......”野人撤退了。
深坑阱口祸斗犬的吠叫声,渐行渐远。
聪明的雪豹已知主人危在旦夕;它巨吼一声,从坑底旋转翻越;每次到达阱口时总是被内插的尖梢所伤,总是滑落。
愤怒的雪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几次翻跳,又几次滑落;这一次它顾不得疼痛,咬住尖梢,前爪乱捣雪泥;用尽余力爬了上去;尖木梢刺伤了他的左眼,血流不止!
雪豹舔了舔未风干的血迹,嗅着野人留下的脚印和气味;一路狂奔北上。
越山白雪皑皑山丘,淌过白浅的松雪水溪;凛冽着寒风,夕阳的余晖落在它斑驳灰白的花毛上,格外的晶莹剔透!
太阳遁去又升起,它不知跑了多久;粗重的喘息,疲惫的身躯;冰凉的浸风,凝结着豹齿上的血渍;一路上涎液直下!
它找到了野人的脚印,深深地印在大雪山脚下;它停歇兽步,匍匐向前!
透过白雪石缝间,看见了自己的主人。
它的主人被野人架上营野火炉台上,地上的干木柴还未点燃;馊肉堵住了他的嘴。
冰河蹚过的几处棚草屋,这是野人的居住地;祸斗犬在四周警戒着。
蓝色野人们,围着支架上的槐江载歌载舞;欢跳了一晚上!
槐江拼力挣扎,却于事无补;它仰了仰头,张望着四周,那些灰土石龛上,摆放着人形头骨,血淋淋的手印深深画在石壁上;用人皮囊做成的鼓,张在方木架上,靠近火篝烘干着!
他挣扎了几次,又被巡逻的野人用皮绳抽打了几下。
“为什么,我们不吃了我?为什么不烤了我?难道我把当成了祭品,奉给他们所谓的神灵?”
筋皮力竭槐江越想越害怕,“这次死定了!”后悔当初的决定!
迷迷糊糊中,身体凉颼颼的;当他清醒时,蓝皮四目野人正拔掉他身上的胡糜皮;槐江打了个喷嚏,引来了野人的嘲笑。
“叽里加,叽里奥......”用邪恶的人类,来祭奠他们的祖灵。
槐江的内衣是一层军绒甲;野人撕不开,哔哔哩哩争吵着,另一个野人跑进棚草屋拿出骨刀,凶神恶煞地走向他!
槐江情急之间,不停地呻吟着......
正当骨刀向他挥砍的时候;暗藏在山头的雪豹一声音巨吼,惊吓了手拿骨刀的野人;四下野人们惊恐慌乱。
雪豹张开血盆大口,冲下山崖;祸斗犬吐着火苗信子,挡住雪豹的来路。
雪豹跃上数米高,跳到棚草屋顶。
那些大大小小的野人,叽里咕噜地喊着,“伽各内姆伽,呴,伽各内姆伽,呴。”这只猛兽不怕火!
野人们拿起火把,举起尖矛向它掷去,雪豹左闪右避,身中数矛;奄奄一息的它,还能战斗!
雪豹跃到地面,祸斗犬围了上来;雪豹一口一个撕咬混战。
混乱之中,槐江被推到在了雪地里;馊肉从嘴里掉了出来。
槐江哭喊道:“不要过来!不要救我!快走啊!”
棚草屋烟火缭绕;野人的惨叫声伴随着雪豹的撕咬声。
渐渐地,周围安静下来了;槐江擎着泪水,冰冷的嘴唇,上下翕动着,“雪豹!小东西!你还在吗?”
焰火慢慢散去,寒冷慢慢向他靠近;全身冰冻僵硬,它想呼喊,喉咙肿痛,声音嘶哑!
雪豹呻吟了几下,爪挠着雪地,划出鲜血染就的雪地;向他的主人挪动着!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奄奄一息的雪豹,趴在主人的身上;想用仅存的余温,暖住他的主人!
血,从它的头顶流下;流到槐江的脸上。
槐江用颤抖的手,紧紧地抱住雪豹。
“你会没事的!”
雪豹用它的舌头舔着主人的脸庞,粗重地呻吟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那“舌头”耷拉在他的脸上,一动也不动。
槐江轻拍着它,泪水喷薄而出,“噫......”
冰河潺潺流水;雪花纷飞,覆盖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