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山山后的迷雾森林,是当地官府和百姓忌讳莫深的地方,代代传说中都没人敢涉足揭开此迷。
白天这里雾气很浓,踏近边缘便会伸手不见五指,迷失方向。迷雾里似有一种致幻的成分,那些接近迷雾的人都会被家人发现死在这里。少数活着的也半疯半癫,不是说碰上鬼魅,就是说见到妖怪。
到了夜晚,曾经盘踞玉凤山的土匪,也有人冒险攀上凤嘴崖远远观望过。迷雾森林是被一层旋转的黑气萦绕,时不时有白色光环环绕其中,在每月的十五月圆时,光环会放射出五彩金光,如凤尾冉冉摇曳。
总之,几千年的传说中,留下来的就是没人敢踏足,成了乾玄大陆中原地域的一处禁区。
就在冬月十六这天,灵衣回归。
玉凤山后的断崖上,子媗身穿紧身黑衣,像男子一样束发而簪。
对面的迷雾森林此刻被黑气弥漫,隐隐还有五彩的余光渐渐消失。
子媗心里似乎有种惊喜,又不敢猜测,生怕自己无法承受失望。
她和灵衣放出仙器,御空而行,灵衣是那条红绸,子媗是一支桃枝。比起使用仙法,这样在空中行走不会引人注目,且在低空能观察地面,灵活起落。
顷刻,两人抵达迷雾森林边。
子媗放开神识,在黑气中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时有时无。
“娘娘,这些黑气中果然有妖灵存在。”
妖不是人,人死后灵魂进冥界,过奈何,进入轮回。可妖死后,妖力溃散,即是普通动物、植物一般的本体,妖灵只有几日的凝聚存活,过后渐渐溃散消亡。是不存在的。妖可以修炼长生,但没有轮回,除非飞升成神成仙。
子媗也探出这些妖灵很有规则的在拱卫森林,必是被聚灵,被掌控。
“这些妖灵可能就是仙妖大战后的遗留,不知被谁收服掌控。看来里面定有妖物,或者是。”
子媗没有说下去,这里原是凤凰女帝和青丘族抗击妖王的地方,以女帝的性子,怎会容下妖物存在?
“进去!”子媗说完落地,踏进森林,灵衣也紧紧跟上。
刚一进去,周围的黑气骤然凝结,犹如道道冰凌冲两人而来。
“小妖大胆!”灵衣呵斥,红绸甩出。
一道红光闪过,许多妖灵被击中落地,却只是翻滚一下,依旧袭来。
“娘娘,可以用灵火烧。”灵衣收起红绸,就要调动灵火。
子媗忙道:“不可,这里树木几千年来被妖气所化,万一被灵火点燃,岂不是灾祸。”
她灵识一闪,手上托了件法器,是个精致的金色小塔,镇魂塔,也叫聚灵塔,可收万物之灵,也可镇邪祟灵异。
子媗口中默念法诀,镇魂塔飞起,渐渐变大,在林中发着金光,周围黑色妖灵悉数被吸了进去。她边走边念,很快净化出一片地方。
“娘娘,”灵衣上前阻止:“好像有天界之人靠近,这塔法力太强,莫被发现。”
子媗一凛,神识也探出远方遥遥有天界的法器接近。赶得很急,连法力都没做任何掩饰。这是禁区,凡人不敢进,除非?
她立马收了塔,和灵衣掩去一身仙力。
“走!”子媗说道。
两人快步如飞,朝着远处渐渐变亮的一处地方奔去。沿路的妖灵吓怕了远远逃遁,根本就不敢接近她们。
这是一堵发着白色光晕的墙体,说是墙,但没有实体,两人往两边看,一眼望不到头,似乎是把整个森林山脉包裹进去了。
灵衣奇道:“外围能接近的都死了,谁都不会知道里面是这样,除了娘娘和我。”
她见子媗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悲喜难辨。
“娘娘?”灵衣又唤。
子媗这才回神:“凤劫,这是凤劫,是凤凰神族最大的封印术。只有女帝才可做到,她还活着。”
她激动地眼眸都红了,不假思索的抬手,聚起法力就要破界。
灵衣身体一纵挡在她面前:“娘娘不可以,我虽没见过,可也听说,凤凰女帝的凤凰劫威力不下于上神九君的封印威力,若是硬要打破,就怕反噬啊!”
子媗不听:“我也是天庭第一女君,难道没有一丝抗衡之力,就是惊动了她们,或能见到凤帝。我不能错过这机会。”
‘轰’地一声,封印纹丝不动,子媗却退后几步,胸中血气翻涌。
灵衣忙扶住,用仙力护她心脉。
“娘娘忘了,你如今是凡人体质,法力也就只能存其一二,怎能与天界比。”
“是何人敢来,不怕凤凰劫的反噬?真是找死!”
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封印一闪,出来一位红衣翩翩的女子,头戴银冠,颈上圈着一尾白狐。
“你竟然不惧妖灵?封印外妖灵被聚集数千年,本就是维护我族安宁,还未有人类能到此,你是何人这样胆大?”
子媗眼睛都笑眯了,自己这身装扮她定是没认出来。她手一挥,不需要多大法力,一道白光卷过那女子。
红衣女子凌空一翻,九条红色的尾巴在身后支撑着落下地来。气的叫道:“你无理,我九尾红狐岂是让你欺凌着玩的!”
子媗突然出声:“十姐,是我,小十一啊!”
“你?”
红狐收起九尾,认真打量。见眼前男装女子慢慢变幻成了一张熟悉的脸面。她脸一沉,眼睛更加冷漠:“哦,是西王母驾到。”
“十姐,不论我走多远,还是你的小十一,这么多年不见你们踪迹,竟是在这里。”
上古神魔之战后,青丘神君陨落,上神九君上有八位兄长,下有两位小妹,十妹均瑶,十一妹王瑶。
王瑶乃是天庭女仙之首,常居昆仑。赤虞族与伏龙族之战后,九君陨落,青丘突然隐去,数千年与王瑶隔断信息。
“王母既然知道了,我也可以告知,两千年那一战,我们七位兄长遇难,如今青丘早已不是你在的时候。就在这里,若没有凤帝,我们青丘早已不复存在。当时你在哪儿?”
均瑶红着眼眸质问:“你在哪儿,你在昆仑上界,风花雪月,饮宴瑶池,做着你的升神大梦。”
子媗心里升起难言之痛:“十姐,当年我并不知情,在前几日我才知道青丘与妖王的殊死一战。这么久以来,青丘族不知所踪,与世隔绝,我哪里能知道你们的遭遇。”
均瑶冷笑:“不知,是青丘不敢让你们知,九哥是怎么死的,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吗?那股能刺杀九哥的力量,三界何处才有,只有神力才能彻底摧毁九哥。我们要活着,我们敢出世吗?”
子媗心里一寒,惊得几乎喊出,她是有所怀疑,甚至为此得罪天帝,可让她怀疑神君,却是从未想过。
“九哥的陨落不是封印黑龙引起,伤重不治吗?难道是被人刺杀?”
“九哥重伤后为封印黑龙力竭,可也不至于神力溃散,魂飞魄消,那是因为弑神之剑。好了,这些你知道了又如何,我们没证据。弑神剑早已被帝俊封存,当时随九哥去的狐族都不在了。”
均瑶收起激动之色,冷冷道:“希望你能记住你九尾狐原身份,不要把你所见说出去。以后你不要再来,青丘与天宫势不两立。”
“十姐,你不要把话说绝,也许有误会。”
“误会?就算是误会,他也不该两次对青丘不派援兵,差点致狐族死地。还记得赤帝的陨落吗,诺大的昆仑虚神裔之地,独独失了赤羽族上神,你不是还爱慕赤帝吗,还查了上千年,不也不了了之了?”
均瑶转身离去,伤心绝情的话不想再说。
“那凤帝呢,她在不在这里,从她下界,我就再没见过她。”
“你再也找不到的,要不是你救她,她也早就自戕在天宫,九哥陨落,她还有活的勇气吗。是的,两千年前是她救了青丘,又用凤凰劫设了封印,保护青丘族隐居在此。她整整昏睡了一年,醒来后就不见了,我们也不知她去了哪里。我只知道她恨透了帝俊,她也绝不会回神域的。”
子媗难过,想不到此次来是这种结果:“十姐,你要信我,我也绝不会忘却,我会查清真相,还三界正道。”
“哎!”均瑶终是缓和下来:“不论怎样,青丘不会怪你,你好自为之。”
红光一闪,均瑶已消失在封印里。
灵衣并不知道以往天界秘密,见子媗神情,就知她又怒又伤心。陪了一会儿,才小心道:“娘娘,还是先离开此地,免得被发现。”
子媗闭目,神识放到远处,冷冷一笑:“是他,倒是天帝的好爪牙。”
她带着灵衣腾飞至高处,边放出镇魂塔里的妖灵,恢复迷雾森林的一切原貌。
远远看着越来越近的杜司命,子媗隐去仙力真身,悄悄御着桃花枝靠近。不等杜纯回头,一道白光袭击他脚下驾驭的云朵。
杜纯莫名其妙的失了衡,狼狈的下落,跌在树上。
子媗上前,见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一掌招呼在他额头,悄悄侵入法力,把他刚才的意识抹去了。
“回山寨。”随着子媗话音,灵衣跟着她快速飞往玉凤山营地。
杜纯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地上,还以为自己多日赶路的疲惫,驾驭云层失败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打坐,修身养性,也不记得自己要去迷雾森林的事了。
等子媗回到玉凤山,正碰上两名哨侦营的士兵上山报知,最近山下有几处地方来了些可疑的人,直打听玉凤山的情况,不知是什么身份。
子媗道:“难道是官兵明着打输了几次,就想来暗的?”
宏英道:“明暗都不怕,他们都不知道咱们设了多少眼线,一举一动都盯着哪。”
子媗仍是担心,刚刚塞了一肚子心事,遇事更加谨慎:“也不能大意,我下山去一趟,亲自盯上几天,母亲那儿就有劳哥哥了。”
宏英笑道:“这你放心,只是妹妹女子打扮,又花容月貌的不安全,让苏幕带人跟你去吧。”
子媗也笑了:“哥哥尽耍笑妹妹,带着他们岂不是亮明自己身份了吗,还怎么盯别人。我只带锦儿和玉勤去,她俩武功进步不少,兄长尽管放心。”
玉凤山义军当初没有女兵,除了玉勤姐妹,还有三个从兖州府衙解救的穷苦丫鬟因无处安身,被子媗带上山。加上她的随行丫鬟,共有十一名女子,大多都有武艺,子媗把她们留在身边亲自训练。后来扩展到几百名,子媗便取名玉凤女子营,锦儿等人就成了她贴身的侍卫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