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干爹家拜年回来后,春节的戏份已经不多,最后一台大戏,就是全城闹元宵了。
我又一次想起了吹拉弹唱样样俱精的老田。上回在大广场匆匆一别,我算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在这个通讯还不方便的年代,要见面,还真不是太容易。
我想,他一定会凑元宵节的热闹。
所以,正月十四下午,我就进了县城。因为,每年的元宵节,各乡各村的老百姓都会争着拥进县城,将这小小的县城挤得水泄不通。尤其是现在,还不像我重生前,街道宽敞,街区也大了一倍不止。我怕,我会搭不上车。
一夜无事。
我很早就起床了。这个习惯,是前世锻炼出来的,到了这世,还一样,雷打不动。
吃过早饭,揣了点钱,我跟我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她本来也想去看看,奈何带着个妹妹很不方便。人一多,她也怕把妹妹挤丢了去。
“小风,你要小心点哦!”
我都走了好远,她还在后面叮嘱我。我潇洒地朝后面扬了扬手,表示没问题。
一走到街口,我的天,那个热浪就扑面而来。
好多人哦!
原来,也有很多人,早就来了县城里。像有些要表演花灯、龙灯、三棒鼓、渔鼓筒的江湖艺人,其实前两天就已经在预热了。
这还才大清早,一眼望去,都有种快塞断街的感觉,一片乌压压的人头,一派锣鼓喧天。在我前世里,若干年后,县城的元宵盛景还列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直接媲美西班牙斗牛节。这不仅是指人多,更重要的是各类民间艺术齐齐登场,便仿若在欣赏一场艺术盛宴,而且,人人都是角色。
要找老田,也容易,他多半是和唱花灯的在一起。前世里,他哪个元宵不疯狂一把,我想,今天,他应该也会出现。可真要找到,却也不容易。为啥,人太多,太挤。我一个人,身单力薄,在拥挤的人群中,很难站得住脚,而且,个儿有点矮,人家一挡,我就啥都看不见了。
“噢……”
随着一阵极为粗野、肆意而欢乐的起哄声响起,一队穿着已有点港台风的小青年,一个接一个成长龙式地从人群中冲出来。这是“人多力量大”的生动写照!比起我一个人的渺小来说,他们真是太强大了。人群立马似水般分行,其中,有人轻声骂着,有人摇头笑着,有人刹那间惊叫着,总之,表情各异。
“这些家伙,真是疯得很!”
一个妇女轻声骂道,原来,她刚刚被撞了一下。
我闪在一旁,笑了笑,这就是元宵的味儿啊!
这种事,在元宵节发生,很正常。一到晚上,人更多的时候,还有些人,乘机揩油,一会儿摸摸你的屁股,一会儿摸摸你的腰,甚至……,你想抓都抓不着。毕竟,哪个时代,都不乏恶作剧者和下流胚。
我费力地往前挤,哪里在搭台,哪里在“咿咿哑哑”,我就要凑过去。花灯这门艺术,在本地化后,有了很好的群众基础。演员不多,类似东北的“二人转”,但一旁吹打的却有好几个。老田的二胡、唢呐、大小鼓、锣、钵,样样都玩得来。在前世里,他还师承了当地名家,收集了好多鼓吹类的古曲。
总算,挤通了两条街,我在县农业银行的门口,看到了他们那帮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