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界,见到穹咦时,他正在努力的寻找灵忆的影子。
泪寒轻轻的同他说:“他让我告诉你,他对不起你……”
“然后呢?”穹咦声音有些沙哑。
“死了……”泪寒极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声音依旧很轻:“小灵。”
穹咦久久看着她,想要看出什么破绽,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许久,能看到他面具下有两行清泪,嘴唇微动:“哦……”
之后转身,慢慢走远,步伐有些蹒跚。
……
距那场神仙魔大战已经过去五日,虽然尊上的死令他们魔界很难过,但是永生火奇主回来了,有她在,魔界就可以永世长存。
泪寒就像以前一样,很淡然,没有讲起楠子柒,旁人也不敢提起楠子柒,一切就像是没有楠子柒这个人一般。
三位长老在闭关疗伤,穹咦前日已经去了影谷……
泪寒每天就在花园里站站,正殿里坐坐,寝宫里躺躺……
“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了。”泪寒随意坐在石阶上,目光也不知看向哪里。
影坐在她身旁,同样的面无表情,“魔宫也是我的家,你说我能去哪里,再加上你现在正缺贴身侍卫,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吧。”
“随你的便了……”泪寒没有多说些什么。
“其实你应该找点事情做。”影侧头看着她。
泪寒:“你想说什么?”
“那天偷袭断魂的仙界小精灵今日在诛仙台上即将被审判。”影的意思很明显了。
“看来我得去凑凑热闹了……”泪寒站了起来。
“我也一起吧。”影也站了起来。
……
仙界诛仙台上,小小的常青被捆仙绳绑住,各路仙人前来围观,玉帝高坐在上,道:“罪仙常青,私通魔界,偷袭神君,导致奇物相聚,罪孽深重,今判罪仙常青于诛仙台上受天雷之刑,直至灰飞烟灭,立刻执行!”
“你敢!”声音清冷,令人心中一紧,随着声音的出现,也见到了诛仙台上站着一男一女,是泪寒与影。
“奇主……”常青声音很弱。
“别说话,我会保护你。”泪寒背对着她。
“是永生火……”
“……”
场面突然有些噪杂。
“此事乃我们仙界之事,魔尊还是不要插手。”玉帝忍着怒气。
泪寒冷冷道:“常青本尊一定救。”
影此刻已经为常青解开了捆仙绳,
玉帝:“奇主,这是常青罪有应得,还请奇主不要插手。”
常青软巴巴的在影的手上不能动弹,影给她输了点灵气,使她暂时昏睡过去。
“这是用来换常青的,记住常青不是罪仙。”泪寒说着将汇幻樽扔向玉帝,玉帝接住,不再出声,蓝光一闪,泪寒与影常青都已经离去了。
回了魔界,泪寒让影给常青疗伤,她需要去一趟冥界。
走在黄泉路上,过奈何桥,看忘川河,河岸有彼岸花,曾经楠子柒就在这里给她讲了彼岸花的含意,那时不懂,现在懂了。
“你来啦……”幻夜玖心一袭黑衣椅着假三生石。
“我来还三生石的。”大红色的彼岸花中,泪寒全身蓝色很是显眼。
“嗯。”当初楠子柒来冥界取三生石,告诉她说一切都是为了帮助永生火,所以她才会将三生石给他。
至于楠子柒的下场,从他被压入镇魂池底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下场了,事实上也就是泪寒被蒙在鼓里。
“你为什么会帮我?”泪寒想不明白,她好像跟这冥王有任何交情。
“不知为何,我很喜欢你这个人,所以我帮你。”幻夜玖心邪魅一笑。
泪寒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望着这一大片大红色的彼岸花。幻夜玖心也没有说话,其实这样沉默也挺好的。
……
过了许久,突然泪寒转头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幻夜玖心道:“据我所知,已经完全破碎,消亡于天地间的魂魄,是没有办法了。”
“哦。我走了,后会有期。”泪寒说完已经不见了人影。
幻夜玖心叹气,这结局当真是……
三百年之后,泪寒刚刚从人间的桑梓客栈回来,她这一次在人间待的不算太长,才十年。
把蚩尤剑放回人间,魔界的日子也就过了一年。
因当年的神仙魔大战,六奇物相聚,调整了五界与人界的时间差。
一到了魔界,泪寒直奔向重疾山同,洞底的大贝壳内赫然躺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泪寒不由轻笑。
“小灵。”附身轻轻的抱起他。
小孩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清澈,咧嘴一笑,叫道:“师傅。”
泪寒眼眶微红,还好,虽然灵忆现在能记起的事不多,但还是能记起她。“师傅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嗯嗯!”小灵开心的点头,他最喜欢师傅了。
穹咦这些年一直都呆在影谷,不曾出去过,看着这里的山,这里的树,这里的水,就好像看到他一样,感觉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师傅……这里很漂亮的!”小灵看着影谷眼睛一亮。
“小灵不记得这里吗?”泪寒低头问他。
“嗯……”小灵扯着泪寒的衣袖,仰头却道:“叫影谷吧!”
“好!”泪寒微笑点头。
……
“少尊?”穹咦闻声而来,没有带面具,再看看泪寒身边的小孩,身体有些颤抖。
“他是我的徒儿,灵忆。”泪寒笑着摸摸灵忆的头,“过去和穹咦打招呼。”
“嗯!”小灵跑到穹咦的面前,仰头露出小虎牙,他说“姐姐……你好漂亮,等我长大了,你就嫁给我好了!”
穹咦蹲下身来,紧紧抱着小小的灵忆,点头道:“好,以后我嫁给你。”
终归是眼泪模糊了视线,回来了,还以为他回不来了。
“嘿嘿…你是不是高兴得哭了?乖乖乖,不哭了,不哭了。”灵忆伸出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拍着穹咦的后背。
该回来的回来了,该醒的醒了,就是楠子柒永远回不来了。
……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谨华宫内的永生火,断魂皱眉问:“你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闲来无事便到了你这里。”泪寒自顾坐下。
断魂皱眉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无荒,都已经三百年了,你还是不醒吗?
“看清自己的心了吗?”泪寒低声问。
断魂走至她的面前,竟道“求你,让他醒过来。”
“你们错了吗?”泪寒抬眼看他。
许久
“错了…”断魂闭上眼,他说:“当年逼着楠子柒杀你,我们是真的错了。”
“呵……”泪寒取出清骨琴,淡淡道:“此琴还你,我玩儿够了。”
“对不起……”断魂不看她,但他确实是该说这句话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泪寒站了起来。
见泪寒有要走的意思,断魂再次问: “无荒他还会醒来吗?”
泪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看向躺在床上的无荒。
她道:“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你们爱的人都醒了,而我爱的人呢?”
泪寒闭上眼睛让断魂看不出眸中的神情,接下来要妖界,该是把纵横箫还给妖傲溦。
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让影暂代魔尊之位,她得好好睡一觉,或许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楠子柒了呢。
……
第三百三十年,泪寒很是无聊的坐在玄玉宝座上,突然有侍卫前来通报,“少尊,仙界妖墨染想要见您,已经被拦在魔宫门外。”
妖墨染,呵,有本事啊,能到魔界来,有胆量,“让她进来。”
“妖墨染。”泪寒看着下面的人,勾起嘴角,寒声道:“你是真以为我不敢违抗楠子柒的话,不敢杀你?”
“你敢不敢违抗楠子柒的话,我不清楚,我来只是想说一声对不起。”妖墨染苦涩一笑。
“你欠我们的,是一句对不起能还清的吗?”泪寒突然有些失控,当年若是没有她,楠子柒怎么会被迫杀了自己,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结局。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楠子柒,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成仙,这是不争的事实。”妖墨染自顾从容的说着。
“你爱了。”泪寒情绪平复,站起来,声音十分清晰,“只是你爱他没有爱自己深。”
“你一介奇物凭什么要妄自揣度我的心思,别以为你什么都懂。”妖墨染冷哼。
泪寒下了台阶站在她面前,道:“被我说中了。”
“哼!”妖墨染转头,硬声道:“楠子柒没死,在人间。”
“真的?”泪寒一时激动抓住她的手。
妖墨染默默抽出手,道:“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
“他在人间的哪个地方?”泪寒此刻选择相信她。
妖墨染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年他未被压进镇魂池之前,我就悄悄在他的身上下了妖族的禁术。
此禁术被我改了一下,所以楠子柒的魂魄消亡之后,他的记忆会被禁术的牵动散入人间,会由记忆慢慢滋养出新的一模一样的魂魄。”
当年她就从没想过要楠子柒死,怎么说都是夫妻一场。
泪寒由衷道:“多谢……”
“现在算是两清了。”妖墨染说完,转身离开了正殿。
泪寒向三位长老,还有影,简单的交代了一番,再去影谷跟灵忆和穹咦道了别,便去人间,走上寻找楠子柒的道路。
在人间,四处寻觅,上雪山,下东海,进森林,踏遍了天涯海角,走遍山川万里,依旧找不到他中踪影。
人间如此之大,春夏秋冬的更替如此之快,感觉不到一丁点他的气息,她与他之前的联系就像是断了一般。
一年又一年,毫无头绪的寻找着,桑梓客栈是她在人间的落脚点,突然想起有一个故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于是泪寒上太白山,到了天池,天地一片白茫茫,蓝色的衣裳蓝色的头发很是突显。
“奇主……”天池中的神龙冒出头来,声音也有些苍老了。
“许久不见。”泪寒站在池边上与之对视。
神龙:“是的,自从上次奇主来此地找回记忆起便没见过了,子柒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可惜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它与楠子柒其实算是好朋友了。
“这次我来人间是要寻找他的,妖墨染说她在子柒的身上下了禁术,此禁术能够将子柒的记忆引入人间,以记忆滋养出新的一模一样的魂魄。”泪寒将妖墨染说的话告诉了神龙。
神龙道:“虽然从未听说过此类禁术,但是也该愿意相信她,这也算是一丝希望。”
泪寒:“嗯……”
……
花开花落,冬去春来,依旧没有找到楠子柒,不过泪寒依旧没有放弃,她觉得至少还是有希望的,总有一天,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