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记得你死的地方在哪里吗?”顾成熙听完孙若纯的阐述,默默地问道。孙若纯摇头,“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很久。看样子孙若纯应该连生前自己和什么人有联系都完全忘记了。别说十八年了,就是每一秒都有那么多人离开,杀一个人的办法又那么多,什么摔死,勒死,溺死,砍死。杀一个人的原因就更多了,比如情杀,仇杀,无差别杀人。这让顾成熙从何查起。小顾同学一脸为难。
看着面前这沉鱼落雁的孙若纯,又说不出扫兴的话。嗨呀,也没事,大不了带着鬼姐姐游历这祖国的大好河山,帮她寻找记忆呗。顾成熙想着,扬起自认好看的笑容,“纯姐,我得去上课了,你就待着我房间,等我回来了咱们再接着讨论。”
顾·踩点专业户·成熙再次踩着铃声的尾巴进了教室。教室里早已坐满了人,清一色的校服,反正这么土的衣服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小顾同学身上的,太不个性了。一片书声朗朗,一切如常,今天读的是语文。“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小顾拍了拍前桌,“说起来,我借给你们看的漫画该还了吧。”前桌从抽屉里摸出好几本漫画书,陪笑道“还有几本在其他人那儿,晚一点拿给你行吗。”顾成熙点头,这群人哪天要能准时还书,他反而觉得奇怪。顾成熙老老实实地拿出课本,守着往常的习惯,只张口不出声,蒙混着老师也在脑子里思考怎么才能唤醒孙若纯尘封了十八年的记忆。
“嘻,嘻,嘻,嘻,嘻。”声音在顾成熙耳边炸开,教室里原本关的严实的窗户忽然大开,窗帘被吹上了天,甚至盖过了窗边同学,顾成熙冒了一身的冷汗,他僵硬着脖子瞅了瞅周围的同学,他们还在晨读,仿佛这一切都是顾成熙的幻觉。天花板上的灯晃动的厉害,白炽灯的光晃得人头晕没有风,没有会飞的动物,也不是人为。顾成熙忍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拍了拍自己的前桌,“你看那窗子是不是没关紧?”前桌没有回答,只是扭过头冲着顾成熙笑,越笑越诡异,嘴角几乎咧到了眼角,眼珠突出到差一点就能掉下来。“嘻,嘻,嘻”顾成熙如果是一只猫,现在他应该毛都快炸上天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优美的中国话,别问为什么没给那前桌一拳,问就是四支僵劲不能动。他也不指望周围谁能给他持汤沃灌了,顾成熙合上唯一还能起作用的眼睛在心里默念快醒醒快醒醒,别他妈睡了,梦该醒了。惨白的灯光开始忽亮忽灭,“咔嚓,咔嚓。”白炽灯的开关似乎在反复地被按动。反复按动的频率越变越快,越变越快,“咔嚓”的声音在慢慢地靠近顾成熙,声音几乎盖过了周围的读书声,忽然这声音弱了下去,似乎是在他耳边细语。“顾成熙,醒醒,你睡挺香啊。”有人在推他,猛地顾成熙睁开了眼,一颗笑的诡异的脑袋出现在顾成熙眼前,“嘻,嘻,嘻”这位低音炮朋友瞬间海豚音都出来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叫早了。整个班,每个座位上的脑袋都盯着自己,眼睛里盛满了鲜血,不停地往外冒,嘴巴也不停地动,“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原本的课文现在仿佛是顾成熙的催命符,喂喂,别了吧,就没穿校服有必要吗!!顾成熙挣扎着,强行让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然后他刚站起来,一颗倒挂着的长发头颅就垂到了他面前,“嘻嘻嘻,顾成熙,你醒醒呀,睡挺香呀。”这脑袋还试图往顾成熙身上敲,小顾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两眼一翻,双腿一软,晕了。
教室里发出一声巨响,顾成熙和他的桌子一起出现在地上。“啊!!”小顾持续咆哮,持续输出,把一群想嘲笑他的人全给叫懵逼了。这,这么疼吗。于是,顾成熙就带着满身的鸡皮疙瘩被老师提到了医务室。“同学,初步看来,你没什么大事,手上的伤也处理好了,你在这里躺一会儿,实在头晕咱们就去医院。”医务室值班的医生处理好伤口,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逐渐缓过神来的顾成熙,喘着粗气,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吗。“哒,哒,哒”顾成熙身后的窗子被叩响,他回过头一看,嗯,很好,又是一颗脑袋。小顾这次能动了,拔腿就想跑,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顾成熙。“你不是摔傻了吧?”声音好熟悉,他再次回头,是莫瑛。
莫瑛是顾成熙邻居家的小孩,比他小一岁,在隔壁班。大概也是听说了自己上课摔倒的事情来看自己的。一身冷汗顾成熙彻底缓了口气。“我摔没摔傻和你有关系?”莫瑛倒是习惯了顾成熙这欠揍的话,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给你吃糖,吃了甜的东西就不疼了。”她咧着嘴笑,顾成熙再次发抖,他都快有阴影了。“你刚才上课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顾成熙试探地问。莫瑛摇头,“真要说奇怪的事情的话,就是上课中途听到了很大声的尖叫。”顾·尖叫·成熙瞬间心虚,“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听错了吧。”看来,今天的闹鬼要不然是自己做梦,要不就和孙若纯有关系了。
晚自习的存在对顾成熙而言,就是用来旷的。更何况刚受了很大惊吓的小顾完全不敢走夜路。他平稳地回到家,一路上没有再发生不好的事情。他打开家门,“纯姐,你快出来,今天我身上闹鬼了!”他边喊边换鞋。
一根带着血的手指滚到了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