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和你们说过了,关于我的来历。”
北慕淡然的说道。
“他说你是两个妖怪互相间争执时发生的一场意外的产物。”
“没错,我调查了好多年,也知道真相,但是我还是很感激绛琦大人,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他当时的帮助,或许连北慕这个人都不会存在。”
北慕不记得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毕竟那时候年纪尚小,她也不记得爹娘的样子了,但是,总有一些模糊痛苦的片段,仍然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刚能扶好凳子走路。
家里到处都很破,她常常被吹进屋子里的寒风冻到浑身发紫,却也不得不蜷缩在角落里。
那个时候的那个家里,并没有北慕的容身之处,她确实作为母亲的孩子被生下来了,但是,她却不记得自己作为一个孩子,被疼爱,被拥抱过,她甚至对父母没有丝毫眷恋,对那个家也谈不上有任何感情。
掌门和欢歌都说,她刚刚入门的时候,两三岁的一个娃娃却几乎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嗫嚅那几个词,什么“赢一把就收”“再借我一点”,一听就知道这是常年厮混赌场的人才会说的话,北慕也由此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一个什么样的家里出来的。
也是这样一个赌徒之家,很随意的就把女儿抵卖给了别人,直到似乎是用寿命换了钱财,被妖怪找上了门,最终连命都被随意的赌掉了,北慕那时候小,还被绑着扔在里间,唯一幸运的事情就是她并没有被立即发现,那个妖怪似乎在发现她之前就被绛琦逮到了,然后细细的切做了臊子。
北慕觉得自己应该是没看见,不然可能已经精神变态了。
雷彻觉得她也许是看见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变成能羞涩的对人类重拳出击且招招暴击的状态。
那天,也不知道一向凶残且不近人世的绛琦脑子抽了什么风,总之,他不仅把这个女娃带到了自己的妖怪洞,还带在身边照顾了几个月,绛琦并不是一个细致的人,却考虑再三,认为他不适合去养育一个人类的孩子,最终把她托付给了自己信得过的,总在自己的山头治病救人的门派,这个门派主要招收女性,对于北慕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北慕感激之余也觉得讽刺,亲生的人类父母完全不照顾她,也不在乎她,这样一位完全不谐人世的妖怪养父却能为她考虑到以后几十年的出路,且竭尽全力给了自己最好的。她并没有告诉大部分人,其实她的实力是足够杀死妖怪的,甚至仅次于同门的大师兄,她并不是什么弱者,但是北慕并不觉得像其他同门那样,固执的认为杀死妖怪就是天理这种看法是正确的,她选择了隐藏自己的实力,她想要了解更多的妖怪,争取给人和妖这两个种族创造更多不需要战争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即使她决定不了,也可以参与进去。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赫连贺举起了手。
北慕点头。
“这地界儿不是归绛琦管吗?你为什么不告诉绛琦,让他管管这地方的妖怪呢?”
这其实算是最有效率的办法,但是贺生,你发现盲点了。
雷彻再细细回忆之前的各种说法,发现在妖怪之间存在一个很明显的分界线,这个分界线把千年妖和万年妖互相之间分割开来,可以很明显的观察到,千年妖,如蜀祝汤作岚岐这一类的,通常都很活跃,雷彻在查找一些信息的时候也能看见许多小于万年的妖怪到处乱窜然后被人类目击到的新闻。
但是一旦达到万年,雷彻注意到,妖怪们就突然开始集体摆烂了,无论是之前非常活跃的绛琦,还是他知道名字的万年妖都开始沉寂下来,一个个仿佛退休即养生,就算绛琦可以用心态发生变化来解释,这么多妖怪都能用一个理由解释吗?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逼迫他们安分下来一样。
“我……根本见不到他,而且,即使和掌门有一定交流,绛琦和我师父似乎也从来不提及这些事。”
赫连贺瞪大眼睛。
“怪了,连蜀祝都能轻松摆平三个大山的妖怪,这样一个万年妖居然摆平不了?别的不说,就算他再无所谓杀人,不至于一个小辈过来说他几句就又开始管事了吧?”
虽说看惯了杀戮,但是好歹是一个万年妖的含金量,这相当于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被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威胁才不情愿的去干活,这就很怪了,而且摆烂了这么多年,突然间在一两年的时间里雷霆行动,总不能真的沉睡两百年干活五分钟吧?
“所以,我想在这次事情结束之后,亲自问一问绛琦,刚刚我感受到很强悍的煞气,我猜那是绛琦……我想,既然你们和他有联系,永梦潭的事情结束后我想请你们帮忙联系绛琦,我即是想问他问题,也想感谢他这么多年的照顾之情。”
北慕看着他们的眼神很真诚,没理由不帮她,但是……雷彻耸耸肩,摊开手。
“我们也想,但是他跑的有点太着急,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之后他要是联系我们,我会传达你的意思的。”
北慕点点头,站起身【此时她的脚下全是滴下来的血水】,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谢谢掌门副掌门相助,明天会有人安排各项事宜,你们只需要照计划行事就好。”
雷彻和赫连贺一人一个门框,打着哈欠,告别了今晚的第二个访客。
赫连贺却突然发觉什么一样,扭头问雷彻。
“所以具体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雷彻翻了个白眼。
“我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