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边走!”允墨随着贴身内侍一路向父皇寝殿走去,可不知为何,今日这内侍却选了御花园最远的一条路。
思瑶隐于暗处,心中清楚这内侍此番行为必是存了旁的心思,可她不知那内侍意欲何为,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允墨五岁时,思瑶便已来到西秦,三年来思瑶一直藏于暗处,默默守护。而思瑶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因为皇宫不比别处,加之其伤重未愈,自然要小心些;二来思瑶也想看看,上一世无惑之死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知为何,思瑶心中总是隐隐不安,似乎一些并不那么简单。
允墨刚被立为太子后,西秦支持继后与二皇子一党便开始有所动作,东宫闹鬼之事正是出自左丞相一脉手笔。皇室自古便有真龙之气护佑,是以寻常鬼魂绝难翻起风浪,可这东宫之“鬼”却是不简单,那装神弄鬼之物乃是一条千年巨蟒。
那巨蟒本想直接吞掉允墨,可就在其张开巨口之时,思瑶出现了,二人于东宫相斗在凡人看来自是诡异异常,因而才传出东宫闹鬼之言。
思瑶虽伤重,对付一条千年蟒精却还是不在话下的,那蟒精自知不是对手,遂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思瑶实在不知区区凡人是如何同那千年妖精勾结一处,可无论如何,允墨的境地十分危险却是不争的事实。
内侍引着允墨走到御园内的荷花池旁,那双狡黠的眼睛四处张望,在确定四下无人后,便一把便将允墨推入池内。
荷花池面布满荷花,甚至连允墨掉入后引起的波澜都尽数被掩了去。
“好狠毒的心思!似允墨这般稚嫩的孩童若溺于水底,很快便会尸骨溃烂,任谁又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会埋骨荷花池!”思瑶怒火中烧,毫不迟疑地纵身而下。
落入池内的允墨挣扎了两下便就彻底放弃,那小小的孩童心中竟满是一心赴死的绝望,他知道除了父王,这西秦上下没人想要他活,便是那疼爱自己的父王也是在决定立自己为太子后才肯悉心教导,此前的日子他都是独自一人面对漫漫长夜,无数次被噩梦惊醒,却也只能藏在床角,将自己蜷成一团,无助且绝望地期盼着黎明之光。
这样的日子早已在允墨那幼小的心灵中造成不可磨灭的阴影,他想母后,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如果有母后在,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同。
允墨在水中微微睁开眼,只见一巨蟒忽然向自己袭来,奇怪的是,这仅仅八岁的孩童心中竟无半分恐惧,双眼一闭,甘心赴死!
蟒精巨口一张,周围池水瞬间化作一道冰凌,那冰凌泛着丝丝寒光,径直向允墨眉心刺去,正此时,一条赤色长鞭裹挟着银色之光自远处袭来,那长鞭一挥,冰凌瞬间再次归于池水形态,消弭无踪。
“又是你?”巨蟒幻出人型,眉宇间的神色七分不悦,三分忌惮。
思瑶唯恐允墨有恙,祭出一道灵力,化为结界,将允墨包裹其中。
“你是魔族之人?”那蟒精见思瑶所化结界泛着紫金之光,瞬间对思瑶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哼!”思瑶冷哼一声,突然跃至蟒精身前,厉声问道:“说!何人指使你来害这孩子?”
“我为何要告诉你?”蟒精挑衅道。
“找死!”思瑶说着,封渊一甩便缠上那蟒精脖颈。
“神魔不可在凡界擅用术法!”蟒精眼底的慌乱早已暴露了他的内心,却还是嘴硬的说道。
“本尊连人都杀了,还在乎多杀你这条残害生灵的恶蟒吗?你若再不交代,本尊立时让你灰飞烟灭!”
蟒精见思瑶眸中杀意已起,心下慌乱,忙道:“我说!我说!”
思瑶冷眼望着蟒精,可那蟒精还未言语,一支冰凌便穿透其胸膛,那巨蟒瞬时化了原形,转瞬间便灰飞烟灭!
见此情形,思瑶心中一惊,她更加确定无惑遇害与允墨遇袭皆非偶然,能在她面前消无声息地干掉巨蟒之人非神即魔,可魔域能有此能力者不过淮奕、阴鸷而已,如此看来出手之人定是神族无疑。
未免再生意外,思瑶忙将允墨带离荷花池,回到东宫,自床榻清醒时,允墨正对上思瑶那双担忧的眸子,思瑶见允墨醒来,忙起身离去,允墨无力地动动嘴巴,“别走”二字却是微不可闻!
一丝失落爬上允墨心头,那女子的背影和分明和梦中一模一样,可她竟就那样消失了……
此后,允墨的生活似乎终于归于平常,而西秦王的身体也奇迹般地转好,直到允墨双十之年,灾难才再一次降临。
二十岁的允墨,宫内已有一妃三妾,而这四位美人的眉宇间竟都颇为相似,细细看来,竟全似一人,便是思瑶。
原来自思瑶离去,允墨儿时之梦便越发清晰,在梦中,那红衣女子不再只是一道背影,还有那双挥之不去的明眸。
初懂男女之事的允墨常常觉得自己好笑,他堂堂西秦太子竟会爱上梦中女子,为了摆脱这种荒唐的想法,他于及冠之年匆匆选妃,可洞房花烛之时,当他望着自己亲自选定的太子妃时,才恍然惊觉,原来他会一眼选中那女子,也不过只是因为那双略带忧伤的双眸竟与她有五分相似。
大婚当夜,允墨忘我地在身下女人的身体中攻城略地,他近乎疯狂地要了那女人一遍又一遍,直到那温婉儒雅的女子求饶方才作罢。可不知为何,越是这般允墨的心便越觉悲伤。
接下来的几年,允墨又纳了三个侍妾,而这三人也无一不与思瑶生了几分相似的眸子,三个侍妾中,犹以一名叫兰儿的女子与思瑶最为相似,也因此最得允墨喜爱。
兰儿殿内夜夜笙歌,没多久便就身怀有孕。而这东宫之喜却差点葬送了允墨之命。
太子妃嫁于允墨后,四年无所出,其他侍妾虽未生养皇子却也都有女儿傍身,而此次兰儿有孕,太医竟有言极有可能是为小皇子,太子妃妒火中烧,决不能让那卑贱的侍妾诞下长子,于是便遣人偷偷在兰儿的食物中下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