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哭、二闹、三上吊(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六集
“王爷,奴婢没有功劳,怎敢受王爷如此厚礼呀”,陈洪嘴上拒绝,脸上却是眉飞色舞、喜不自胜,一半是因为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一半是因为自己得到了裕王的笼络。裕王淡淡地说道,“难得你替本王伺候皇上,这便是天大的功劳,拿着吧”,讲道理,吕芳替裕王伺候了道长四十多年,还把冯保派进王府一边当大伴、一边传递消息,不说是天大的功劳至少也是天大的苦劳,也不曾见裕王赏过吕芳什么东西,当然就算裕王肯赏,吕公公他也未必敢收,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前提是你手里得有把刀,而且还真的砍过人。陈公公端的是个实在人,只是象征性地推辞了一句,听裕王说自己有天大的功劳,这哥们还真就心安理得地认了。陈洪兴高采烈地跪倒在地,满面的笑容将五官挤成了一朵菊花,忙不迭地说道,“奴婢谢王爷的赏,谢王爷的赏”,说罢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从托盘中一把抢过玉佩,先是爱不释手地欣赏了片刻,随后便挂在了腰间,挂上后还止不住地用手反复揉搓扣摸,那如痴如醉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个中年痴汉。
不吹不黑,这陈洪胆子也是真的大,自己就在道长身边当差,还敢接受裕王的笼络,收了贵重礼物也不知道避讳,竟然堂而皇之地挂在腰上到处炫耀,看来吃里扒外这事儿,也不是只有芳草才会干,陈公公照样不能免俗。道长为什么执意要换园丁、除芳草,就是为了斩断自己身边人同裕王之间的联系,结果道长刚把冯保罚去朝天观做苦力,陈洪这厮又公然收受裕王的贿赂,这不明摆着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嘛。裕王有些无语地先看看玉佩、再看看陈洪,心说,哥们你就这么把玉佩挂在腰上,万一被我爹撞见,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裕王心中一阵吐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地说,“你当着大差事,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回宫复旨吧”。陈洪闻言却是面露难色,故意踟蹰着不肯走,裕王见状眉头微挑,轻咳了一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嘛”,陈洪斟酌了片刻,眼神闪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王爷,您正在病中,这句话奴才实在难以启齿,可圣命又不能不说……”。
裕王闻言心中一紧,阴晴不定地望着陈洪,故作镇定地问道,“有什么事儿,说吧”,陈洪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表情,低声说道,“皇上对王爷府上有个人十分不快,叫奴婢把他送到朝天观扫地服役去”,哪怕心中已经猜出了一二,裕王仍然问了声“谁”,“冯~保”,陈洪拖着长音笃定地答道。道长竟然亲自出手惩罚冯保,这个消息多少让裕王有些意外,毕竟等吕芳走后,冯保除了继续做他的大伴,已经是不具备任何功能了,道长连这样一个废人也不放过,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是在收拾冯保,实际还是冲着裕王来的。裕王皱着眉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忍无可忍的李妃已经拍案而起,气冲冲地嚷道,“父皇怎么会有这样的旨意,谁在父皇那儿进谗言了”,一句话说完,满脸怒气地李妃已经走到了陈洪身前,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进谗言的人。裕王有气无力地说了声“住口”,李妃柳眉倒竖、用力地拍了下椅背,声色俱厉地直接开喷,“我不住口,父皇就这么一个孙子,也只有冯保能带好他,谁这么没有心肝,要坏我朱家的事!”
陈洪刚收了裕王的礼物,根本想不到李妃会为了冯保和自己翻脸,一张嘴就上纲上线,竟然扯到了天子的家事上面,吓地陈公公,呆若木鸡般地楞在原地,心头一阵狂跳,背后冷汗直冒,早已是六神无主、乱了方寸。见李妃公然与陈洪撕哔,裕王额上青筋暴起、浑身发颤、拍着大腿跺着脚,连吼了三声“住口”,又咳了几声,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软塌上,也分不清裕王是被气晕的,还是故意在装晕,反正就是不省人事了。李妃见状扑上去一把抱住裕王,高声喊着“王爷、王爷”,陈公公也如梦方醒般地冲到裕王跟前,脸色煞白地嚷着,“王爷,王爷,怎么了”,李妃杏眼圆睁,深深地剜了陈洪一眼,犹如河东狮吼般地嚷了声,“起来”,把陈公公吓地浑身一个激灵,不敢说话,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干着急。
此时门外又冲进来几名太监、婢女,大呼小叫、手忙脚乱地围在裕王、李妃身旁,李妃心烦意乱地吼了一声,“你们来干什么,都下去,叫李太医”,一个婢女急忙朝着李时珍跑去,其余人也立刻作鸟兽散。裕王精湛的演技能骗过陈洪,却骗不过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眼见着一群人乱作一团,李太医却在边上悠哉悠哉地品着茶,饶有兴致地看着裕王装晕,根本没有半点儿过来抢救病人的意思。直到听见李妃喊自己,李时珍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气定神闲地迈着小方步,缓缓走到裕王面前,先瞄了眼吓的失魂落魄的陈洪,再瞟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李妃,最后瞅了瞅假装不省人事的裕王,既不把脉也不探鼻息,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云淡风轻地说了声,“不急”,转身便去取药箱。李妃怀中抱着裕王,泪眼婆娑地连声喊着“王爷,王爷”,李时珍不慌不忙地翻着药箱,等了片刻吩咐了声“拿火来”,李妃紧跟着也喊了声“火”。
两个婢女一个举着烛台,一个拿着火石火绒站在李时珍身侧,那个婢女双手止不住地发抖,打了半天就是打不着火,李时珍也不催促,颇有绅士风度地等在一边,陈公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急如焚地喊了声“拿来给我”,两步窜了过来一把夺过火石火绒,深深吸了口气,双眼微闭定住心神,双手稳稳一划,打着了火点燃了烛台,这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了口气。李时珍嫌弃地瞥了陈洪一眼,心说我这儿正跟妹子交流呢,你跑过来添什么乱,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拿着个粗粗的艾条放在烛台上点燃,随手甩灭了明火,撩开裕王衣服前襟,直接对着胸口就摁了上去,还时不时地用手指捻捻那艾条。兴许是那艾条有些烫,装晕的裕王额头也冒了几滴虚汗,眼皮也止不住地抽动了两下,裕王心说,李太医你特么也太损了,我要是再不醒过来,这胸口怕是要被你烫秃了皮吧。
裕王硬着头皮咬着牙,在李太医的艾条下又强撑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敌不过那股汹涌澎湃的热浪,眼皮微动,慢慢吐出一口长气,看样子似乎是要醒了,李时珍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这才不声不响地撤了艾条。陈洪见状心中仿佛一块巨石落了地,李妃面色稍缓,轻轻唤了声,“王爷、王爷”,裕王微微睁开眼,冲着李妃递了个眼色,有气无力地说道,“让冯保跟陈公公走...”。李时珍把艾条放回了药箱,淡淡地说了句,“没事的人都可以出去了”,李妃站起身紧紧盯着陈洪,眼中仿佛带着一丝恨意,不咸不淡地说道,“把人带走就是,还在这里干什么?”见李妃这幅含羞带愤的模样,陈洪哪里还敢走,急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王爷、王妃冤死奴婢了!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圣谕,千差万差来人不差,奴婢真正里外不是人了!”
陈洪再一次发挥了他口无遮拦的特长,光顾着给自己洗地了,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把锅全都推给了下圣旨的道长,千差万差来人不差,那差的自然是道长本尊了,陈公公只担心自己里外不是人,却压根没想过,自己挑拨道长一家人的关系,干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李妃一言不发地望着陈洪,眼神中带着几分鄙视,裕王用手扶着额头,气若游丝地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回宫复旨吧”。陈洪抬头看看裕王,又偷眼打量了下李妃,知道眼下也不是分辨的时候,只得悻悻地说道,“王爷千万要珍惜玉体”,站起身低头退了出去。出了王府书房,惊魂初定的陈洪心中也不禁起了疑,先是裕王送玉佩,再是王妃翻脸撕哔,这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对自己是胡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我特么该不会是被这夫妻俩合伙给演了吧。
陈洪此时有些心绪不宁,一手捏着裕王给的玉佩,脑海中时不时地浮现出李妃那刀子似的目光,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突然想起来,这一切都是拜那冯保所赐,而且这厮刚刚还喊了我六声“二祖宗”,冤有头债有主,新仇旧恨一起算,今天定要让那冯保吃不了兜着走。此时冯保还在专心致志地陪着小万历在后院里捉迷藏,他只知道干爹不久之后便会离开司礼监,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要从裕王府退到朝天观,没有了裕王和干爹的庇护,自己怎么才能继续活下去,这将是冯保真正的生存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