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朱斯醒来时发现阿普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似乎在想什么,朱斯支开佣人,坐到阿普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你应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普。你我心里清楚,她不是什么小岛怪物,她究竟是谁?”
阿普的眼睛突然焦灼起来,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朱斯,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朱斯悄无声息收回了握住阿普的手并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都曾就读于玫瑰中学,你告诉我你不认识她?”
阿普听完这话一下激动了起来,他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答道:“对不起,朱斯,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是我那年学校的同级生,我们在一起过,但也没过几天就分手了,我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了,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时隔二十年变成鬼来找我,朱斯,你相信我。她一定是对我余情未了,想把我拉去地狱陪她!”
“那她又是怎么会变成那副怪物模样的?”
“我怎么知道!”阿普强行拉过朱斯的手,说道:“朱斯,你千万不要被区区一个女鬼就挑拨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等我,我爸认识很多高僧,我要举行驱魔仪式!我要让这只鬼永世不得超生!”
接着,朱斯无奈地上前安抚了激动状态下的阿普,并告诉了他梅金已经为他们打点好了这些事宜,阿普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沉寂了没一会儿,阿普突然拽下手上的输液针头,对朱斯说:“我们现在就去!晚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朱斯帮他穿好厚实的衣服,两人找了司机一路往昆龙寺去,阿普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经常让司机频频从镜中偷瞄。
进入寺庙中,仲多高僧却早已在佛像前等候多时,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一样,高僧用犀利又仿佛带有无穷力量的双眼看了一眼阿普,之后只是小小地瞥上一眼朱斯,就移开了视线。
他看向阿普摇了摇头说道:“恶鬼缠身,是极凶之兆。”
阿普听完连忙朝高僧跪拜个不停:“高僧,求您指点...求您指点..怎么才能让那厉鬼魂飞魄散!”
“缠在你身边的鬼魂,是刚刚死去不久的新魂,自杀身亡,怨念极强,我需要逝者生前的一样贴身之物,在后天的子时一刻我会在这里为你开坛作法除去邪魔。”仲多高僧的瞳孔是玻璃般通透的琥珀色,神秘又深邃,他说话时不住看向阿普的眼神像是能将他的灵魂看穿。
下山的路上,阿普就急忙给他父亲梅金打电话求助,他手部颤抖的剧烈,险些难以完成这样一个简单拨打电话的动作,朱斯从未见过他如此恐慌的模样,那是打心底里的战栗和畏惧。
得到高僧验证后的被厉鬼缠身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阿普,这时也终于被梅金重视了起来,没过多久,阿普的手机信息盯的一声响起。
朱斯想凑过去看,阿普初揣起了手机告知了司机要去的位置。
“我们现在是要去,你自杀的前女友家里吗?”朱斯掀起眼皮,看向始终目视前方,惶惶不可终日的阿普,他的气质乃至整个人都和自己过去朝夕相处的阿普大相径庭,看上去就像个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不过,也确实如此。
阿普依然没有看她,但缓缓地答道:“没错,我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拿到她的贴身之物。”
朱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阿普的双眼仍旧睁得老大,白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他不敢睡觉,更不敢一个人面对可以轻易取他性命的恶鬼。
父亲给的那女人家里人的现住址,离他们所在的东部很远,司机昼夜不停地向前,横跨了3个区,终于在快要清晨时,到达了地址所在地,是一个犄角旮旯的县级城市。
这样一辆宝马商务车在这里出现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在车内小做了休整,于朝阳升起之时,朱斯踏出了车门。
没错,只有朱斯,在车里的时候,阿普像她提出了一个请求,他殷切地握住了朱斯的手说道:“朱斯,我不敢就这样出现在她家里,有可能她会突然出现杀掉我,我不能进去。”
“况且,仲多高僧说需要拿她生前的贴身之物,你们都是女人,你一定知道该拿什么的。帮帮我,朱斯,你可以假装是来悼念她的同学...”
朱斯默默看着对自己如此卑躬屈膝的阿普,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普,我为你做什么都是正常的,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不管你,等我吧。”
朱斯心中升起一种别扭混沌的情绪,她想像她此时应该去那样做的,去拥抱阿普,把他拥入怀里安慰,可朱斯在临走之前,抬起手想摸摸阿普恐惧阴沉的脸时,她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改为错过了他的脸庞,扶上了他的肩头。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袭来。
“阿凯,照顾好阿普少爷,保护好他。”朱斯说完,转身下车,阿普却突然叫住了她:“朱斯!不要过多停留,拿到东西赶快出来,也不要和那女人的家人沟通太多,快去快回,我现在只有你了,朱斯,我怕你遇到危险..可我现在只能信任你..”
朱斯看着阿普奇怪地说:“她不会伤害我的。”话落,两人均是一愣。朱斯反应过来后匆匆走向车子停靠着的小矮房。
进到房子里,是肉眼可见的破败,叮铃铃作响的贝壳门帘,墙沿门框都嵌进了一个个,或是一排排突起物,朱斯情不自禁地上前抚摸,触碰到的一霎,她的脑海里电光火石间般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全身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的人,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摸索,她脚下的每一步,都是靠着这些突起物来分辨。
她没有像化为厉鬼后的怪物那般可怕,但也足以令人触目惊心,那是人类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伤残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