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欢之吹灭烛灯,和衣就寝,遐寐了一会儿,忽地感觉到房顶上有动静,他警觉地拿起身边的宝剑,轻轻地靠近阴暗处,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观察着外面,他看到一个黑影从房顶上飞下来,这个人的功底很深,飞下来时,就如一片树叶掉在地上,他身着黑色绣袍,头戴一个斗笠,身上绑着一把剑,这把剑鞘在月光下银光闪闪,一看就是上等的好剑。只见他轻步向女主人住处走去。
林欢之紧锁眉头,这个人为什么晚上偷偷摸摸地来此地见女子?他想探个究竟,轻轻掩门而出,跃身窜到房顶,他把一块瓦砖挪开一条缝隙,下面的男人并没有摘下他的斗笠,女人也没有摘掉面纱,仍然看不到她的脸,只听见女主说:“师兄,你有两年多没来看我了,南轩剑铺生意怎么样?娇儿怎么样,她还好吗?”
林欢之听到“南轩剑铺”四个字,觉着很熟悉,突然他想起来了,难道是边城的“南轩剑铺”?下面这个男人是南轩剑铺的主人南轩?
只听到夫人与男子继续说道:“你放心,她很好,只是长大了,出落的甚是美丽,难免有好色之徒虎视眈眈啊,这一点很是不让我放心”
“师兄,难为你了,为了这个孩子,你始终没有婚娶。”
“师妹,我这么做,你不懂我心意吗?我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骨肉,为什么?因为多少年我一直期待你能喜欢我。”
“师兄,别说了,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啊,在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个男人沉默了许久,而后又说道:“赵王爷上个月因病去世了。”
“他死了?”女人的声音微颤,“为什么,为什么到死他也没来看我一眼!”她小声哭泣着。“我恨他,永远不会原谅他!”
就在这时林欢之不小心碰触了瓦片,出了一声响动,“谁?”
林欢之暗声叫道:“不好”他以最快的速度从房顶上跃下,一个箭步踏回自己的房间,而男人猛地抬头,迅速提起宝剑跨步出了房门,他看到了林欢之关上门的一瞬间。
女人也跑了出来,男人低声问道:“那个房间里怎会有人?是谁?”
女人说道:“师兄,咱回屋谈吧”男人跟着女人折回了房屋。
女人把白天遇到公子的事情和盘托出,男人脸色阴沉,由阴沉继而转为担忧,说道:“师妹,你不记得你的处境是多么危险啊,为什么还敢将陌生人带入此地?你不怕这是那个女人的探子?虽然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是我想那个女人始终不会善罢甘休!”
“师兄,我知道,可是我觉得那位公子是个面善之人,应该不会是陷害我的人”
“师妹,你还是那么天真啊,如果是好人,那为什么他会偷听咱两个的对话?我真是不放心你啊!”
“师兄,你今晚就回去吧,一来我放心不下娇儿,二来我不想让外人看到你,万一像你说的,他是那个女人的探子,我的命可以不要,但是你和娇儿必须安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女人担心的口气说道。
“可是,师妹,我怎能放心得下你啊,我这次来,除了来看看你,另一个目的就是想把你带回到我身边,这样我才能安心,我担忧的更多是你的安危”
“不,师兄,我不可能跟你回去,你今晚必须得走。就当是为了我和娇儿。”
“既然你执意要呆在这里,那好,我听你的,立刻就走。”说时迟那时快,他起身迅速跨出房门,消失在夜色中。女子痴痴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喃喃道:“师兄,对不起,保重,替我照看好孩子。”
夜晚,林欢之辗转难眠,听到那个男子与女人的对话,感到很吃惊,这个女人跟我们赵王爷肯定认识,而且不是简单的关系,可以断定,她一定是少爷要找的女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必须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的脸,确保她就是李月凤!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老爷、南轩剑铺、娇儿,这个女子白天骗了他,她有孩子,而且孩子在南轩剑铺,名字叫娇儿!林欢之觉得这个女子越来越神秘,当然他主要目的是要看到她的脸,在他看不到她的真面目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欢之被外面的声响吵醒,他起身走出房间,“夫人,您起得好早!”林欢之抬眼看向女人。
女人垂眸,林欢之看不出女人是笑还是严肃,手下不停地忙碌着什么,低声说道:“公子,早”
女子手中突然停顿了一下,说道:“昨晚,公子睡得可好?是否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林欢之知道女人话里带话,他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说道“动静?什么也没有听到啊,不过,在夫人的茅舍下居住,真的是人生一大快事,这里风景秀丽,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
女人抬头,林欢之看到了她两眼眯笑,“公子,如果觉得这里好,就多住几日,来给我解个闷儿”
女人又说:“公子,你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林欢之没有迟疑地顺口说道:“边城”
女人眼睛闪过一个波动,林欢之看得真切,说道:”夫人,可知道边城?“
“听说过,那里离这不算近”,女子接着又说:“那里很乱,经常会有辽国人偷袭黎民百姓,强抢钱物,很是霸道。是这样吗?”
林欢之反言之,说道:“此话差矣,边城有护国赵王爷,在那里镇守疆边,他的手下个顶个的厉害,辽国人都惧怕他,他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清正廉明,黎民百姓因他而安居乐业,辽国人不敢造次。只是赵王爷已去世,全城的百姓无不悲痛啊!”林欢之说这些话的时候,仔细端详着夫人的脸色,只见女子似乎带着泪冷笑道:“他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她不断地重复着话语。
林欢之叫了好几声“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只见她眼眶湿润,慢慢地变红了,她好似自言自语,颤抖的小声细语,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他死了?就这么死了?”
林欢之没有听到女人说的什么,又问道:“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女人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背对着林欢之,用拂袖擦去了眼泪,说道:“刚才有一阵风,有沙土进了我的眼睛里了,没事。”
林欢之继续说道:“没事就好,虽然边城的赵王爷去世了,但是他的儿子赵禄,真可谓年少有为,小小的年纪由皇上封为护国将军。”
林欢之话语刚落,女人慢慢地转过身来,眼角露出了微笑,她似乎对林欢之能带来这么多消息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