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啊!
多么的想,翻过山前的云层,
把大地再照得亮敞一些,
村庄的炊烟已然散尽。
天还是不遗余力地黑了,
万物的朝向,正被一堆黑色追赶。
一群白鹭,
滑过村庄,滑进晚秋的山野,
像一把把撒落在大地上的传单。
乡村的灯火,次第亮起。
一把生锈的锁,
锁眼里还残留着昨夜的宿霜,
锁不住的迷途,已成归宿。
走不惯柏油路面的马匹,
打着一串响鼻。
当最后一架牛车,
走成乡村里的风景时,
烤过我伤口的火塘,
已深耕进故乡的土壤。
远处的山,越看越像一条细线,
最细处,被长刀削过的云雾,
洇湿下山的路口。
看着下山的路口,
我的猜想,越来越模糊。
父亲的那一只盲眼,
是不是一只走失的山鹿。
其实,我更想看到,山的背后,
那条刺杀过无数马匹的山路。
在一个下午,
为了一个虚妄的等候,
母亲把我放在这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