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地深了。
热闹的酒馆,终于也岑寂下来。吵嚷不停的汉子,发了一顿牢骚后,早已进入了梦乡。
丁威和龙轩小憩了一会儿,此时,一同睁开眼睛。
拿起包袱和剑,轻轻地开了门,两人正准备出来时,却见前方似有几个黑影从后院跃墙而过。
“慢着!”
龙轩一把拉住丁威,只待那几个黑影不见后,才小心地出了门。
“看来,有人也睡不着啊!”
丁威轻声说了句,随后,身形一展,轻飘飘地便向院外飞去。
别看他是将军身份,作为静王的近卫统领,固然是缘于老臣的身份,其一身武功亦不可小觑。这一手轻功一使,龙轩不禁暗叫一声好。
两人并肩而行,隐隐可见前方几人,亦是施展着轻功,身法还不错。
不多时,高大的城门便跃入眼中。此时,虽已夜深,寒风呼呼,但城墙上的灯却还零星亮着几盏。
那几人连忙矮下身子,靠近城墙边。稍停一会儿,那几人竟依着墙,搭起了人梯。当然,这高度肯定不够。
只见,一人踩着人梯呼地飞起,竟一跃上了城墙,这手轻功,也不算弱了。城墙之上,一名兵士昏昏欲睡,只觉眼前一花,一把刀已经到了脖子上,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划断了气。
那人接着抛下一条长绳子,下面搭人梯的几人,立即散开,迅速抓着绳子,溜上城墙。最后一人,却抓着绳子,微微借力,竟笔直地向上而去。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地立于城头之上。这手功夫,看得丁龙二人,都为之赞叹。
“好功夫!”
那几人上了城墙后,略作顾盼,见无异状,立即向城下而去。
“抓紧时间!”
丁威轻声一说,已如离弦之箭,到了城墙边。
但如此高的城墙,要一跃而上,自是难度太大。他腾身而起,在半空中,将剑在城墙上一点,如此,连点两下后,落在了城头。
龙轩在下面伸了个大拇指,深吸一口气,忽地旱地拔葱,一下子就跃到了城墙一半多高,接着,双掌在墙上一按,猛地一发力,嗖地一声,也是落在了城头上。
“龙兄弟厉害,吾不如也!”
丁威自叹不如。
两人到城头一看,一个兵士斜倒于地上,显然,是被方才那几人所杀。
“快走!”
两人也顾不得了,赶紧展开身法,急急而去。这是非之地,着实少呆为妙。不过,料想这兵士一死,明日京城的气氛会更不一样了。
已近半夜,大街上,并无行人,只有兵士们一队队地不间断巡逻。
因为好奇心,丁威和龙轩跟了那几人一会儿,最后,看到他们进了一个幽深的胡同。凭着多年前的记忆,丁威判断出,这是通往裕王府后院的路。
他打了个手势,和龙轩停了下来。
“不用跟了,我知道是哪方的人了!”
明摆着,这是裕王的人,看来,跟静王一样,对于先皇的死,都心存怀疑。只是,这贸然回裕王府,似乎不太妥吧!
丁威听静王说起过这个三哥,说他素有大志,必不甘久困于房陵,多半亦已暗里绸缪,待时而动。但既如此,这几人潜回裕王府,就不怕端王在四围设眼线吗?
但这,却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了。大家都各为其主,是死是活,得靠自己去拼了。
于是,两人不再跟着,悄然离开,径向丁侍郎府上而去。
夜色深浓,两人凭着一身好轻功,借着树木、房屋的掩护,在躲过了几队巡逻的兵士后,接近了丁府。
丁府倒也不大,虽为礼部的二把手,丁直多年来却为官清廉,家中并无多少余财。目测过去,龙轩感觉也就比普通的家庭小院大些,而且,并没有什么护卫。
这其实也很正常。丁直与丁威,一习文一习武。丁直的理想,是能以管乐之才,辅佐明君,以安天下,故,一身清气,妖邪不惧。而丁威,武功初成,便寄身静王府,想的是有朝一日能凭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这样的想法,应该说是有想法的文人与武人的普遍共识。
但此刻,这不大的丁府,却有一种诡异的静。两人静伏良久,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龙轩隐隐地感到周边有种莫名的杀机,这些年,多少次刀口舔血,多少次生死一线,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无比敏锐。
丁威在黑暗里也摇了摇头。显然,看不见的危机,才是最可怕的。作为静王的近卫统领,他的警惕性比一般人更高。见龙轩都一动不敢动,深知,这丁府周围,必有猫腻。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
“吱呀!”
在这暗夜中,忽然响起了这么一声。两人一看,声响处,丁府的门竟然开了。
一个人正悄悄地背身从里面退出来,而门口的另一人,依稀便是丁直,似乎与那人说着什么。
“文兄,且多小心,最近耳目甚多,莫着了那贼子的道。”
丁直身穿素服,向那叫文兄之人郑重地抱了抱拳。
“丁兄亦要保重!贼子势大,日来方长啊!”
那文兄再鞠一躬,转身向四周望望,似乎觉着无甚异样,赶紧匆匆离开。
丁直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关了门,随着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渐渐地进了内院。
等他门一关,却只见三个黑影从四处而来,三个人低头轻声商量了一番。有两人立即循着那文兄而去,另一人则一跃进了丁府。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丁威心想,贼人已分散,正是进府的好时机。
龙轩点了点头,身形已起。
丁威直接上来敲门,龙轩则伏在一侧。
笃,笃笃!
敲门声强劲有力,直接传到正走进卧房的丁直。
这时候,又是谁人来了?莫不是文兄去而复返?
丁直很疑惑,但他向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便也昂然不惧,径走去开门。
刚跃进院子的黑影吓了一跳,赶紧匍匐于院中的花架下。
“吱呀!”
门,又一次开了。
丁直的心在颤抖,手在跳,猛地,一把抱住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