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书房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姬单阻拦的声音,但显然是没能拦住,随着书房大门的怦然作响,有一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姬焱一见到来人头就一痛,他怎么把这莽夫给忘了!
文虎可不管他受不受主人的待见,他直接跨步上前将姬焱手中的书籍一把夺过,语气很是蛮横,“姓姬的,我将军的妹子了,你把她藏哪去了?”
姬焱可不会惯着他,他朝随后赶来的姬单使了个眼色让其先行离开,紧接着伸手上前,将自己的书从对面那人手上夺了回来。
“看你这咋呼劲,伤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当初邹野被他们救上来后,一醒来他就主动接手了攻打黑云寨的任务。以文虎的性格他肯定不从啊,两人至此就直接干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邹野杀鸡儆猴,毫不留情地给了这人五十个军棍,以至于黑云寨总攻这人都没能参加。
说起这事文虎就一阵汗颜,这气势瞬间就压了下来,虽然嘴上还是不认输,“不就几个军棍吗,那对于小爷我来说就像挠痒痒似的,小爷我早就好了。”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问你话了,我将军的妹子去哪了?”他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粗暴直接。
“她不在我府上,她……”
姬焱话还没说完就被文虎抢了去,“不在?姓姬的,敢情你之前骗老子呢?”
姬焱翻了个白眼,心中很是无语,和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力呢?看来邹野的五十军棍还是少了。
“骗个锤子!”受这人影响姬焱也变得暴躁起来,“她在京郊别院过得好好的,你别去烦她!”
但文虎显然只听到了前面那句话,后面的叮嘱被他自动忽略了。
“京郊别院?”文虎一喜,继而就想拉着姬焱去给他引路。
“你干什么干什么?”姬焱手上一使劲,直接将胳膊挣脱了开,“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私闯府邸,掳劫朝廷命官,你板子是挨少了吗?”
怎么可能少,他屁股现在还疼着了。
这姬焱一发怒,他心中自然也有点畏缩,但让他就这么离开那显然也是不甘心的。
他就这么看着对方,也不说话,也不移动,其眼神中还带点哀求的意味。
说实在的,被个大男人这么委屈巴巴地望着,姬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甩了甩衣袖,也不想再过多为难。
“后日一早我才解除禁足,到时我陪你去找她!”
这话让文虎喜上眉梢,他在确定姬焱不是在诓骗他后,先是破天荒地给姬焱行了一礼,继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这小子,对她倒是忠心!”姬焱嘴角微微勾起,显然对这文虎并没有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讨厌。
姬单显然是没走多远,在两人之前起冲突时他就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但到底是没有进屋,只在门外面晃荡。
这会儿文虎一离开,连忙着走了进来。
“公子,他要找江荣,我陪他去便是。那京郊别院我之前去过,比您路熟。”
姬焱横了他一眼,语气很是不善,“你很闲是吧!很闲就给我抄书去,不把 《千字文》抄五十遍就别想来我跟前晃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那字还像个狗啃似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臊得慌呢!”
姬单一听,立马求饶,“公子!别啊!要不我去砍材,或者是去挑水,再不成您让我去顶缸都行。字,咱就别练了吧!我又不是那块料,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一百遍!”姬焱又开口,显然是毫无回旋的余地。
姬单立马哀嚎,“我现在就去,您可别再加了!”
那小子急急忙忙地跑开了,生怕他再加码。
过了会儿隐隐约约听到红儿那银铃般的笑声,显然是在嘲笑姬单。
姬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将早已冷切的中药一饮而尽。
*
时间一晃而过,为期十日的禁足终于是结束了,姬焱先是回宫里感念了下君恩,后又直接去鸿胪寺报道,等他忙活完回到家已然是晌午时分。
轿子还没停稳,其门帘已被人粗鲁地掀了开,“您老可总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皇城门口堵你了!”
姬焱正想着事了,被人这么突然地一打断,委实有些懵怔。
他这反应在文虎看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不会忘了前日答应我的事了吧?”
神情明显紧张。
姬焱没理他,直接跨轿而出。
“喂!姓姬的……”
“换衣服!”姬焱不再多言,直接进了府门。
*
等他们俩急急忙忙地赶到那京郊别院时,却并没有立即见到寤歌的身影。
到不是她出了啥事,而是今日是她们搬家的日子,她出门找马车去了。
钱大娘嫌弃黎城、京郊距离过远,往来不便,购物也麻烦。几人一合计干脆就直接搬去黎城里去住。
房子昨日就看好了,是之前受钱大娘恩惠的一家人租给他们的。
房子不是啥好地段,破破烂烂的,算是黎城的贫民窟一带。但胜在房子大,采光好,周遭人员流动量大,她们这一住进去也不会引起过大的骚动。
最最重要的是,它便宜啊!
他们现在这一大家子的,她露不了面,葛天雄现在就是傻子一个,封青到是既通文墨又精箭术,但他来路不正啊!一个土匪出身就吓坏了好些人,他到是想隐瞒过去,但正经点的差事都要去官府查底细,他这是想瞒都瞒不住。
所以说起来挺惭愧的,他们这三个青壮年,反而只能依靠着钱大娘来养活。
原来人惨到一定地步,是真的可以不要脸的。
就像现在,她就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啃老’这一事实。
这边寤歌刚赶着马车回到院子,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子里忙前忙后的,显然是在帮着搬行李。
“姬焱?你怎么来了?”
寤歌跳下马车,连忙说道:“你来的正好,这钱大娘的行李真是太多了,我刚还在琢磨这一辆马车装了行李,人就没地方坐了。这不是打着瞌睡送来枕头吗?”
那龇着的大白牙证明了对于他的到来很是高兴。
“这么高兴我来?”
“那可不!”
“是高兴我人来了,既有免费的劳力又有免费的马车吧!”姬焱毫不留情地戳穿她,顺手将手上的那包行李放到了马车上。
“那当然不是,最受欢迎的当然是您姬公子本身啊!”
姬焱嘴角刚准备翘起,寤歌下一句话就传了过来,“当然了,马车也挺需要的!”
他们两人在院子里斗嘴时,文虎扑哧扑哧地搬着个大木箱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嘭地一声,木箱子砰然落地,直震得地面都凹陷了下去。
尘土飞扬,直接迷了来人的双眼。
“将军?”
文虎声音激昂,脸上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将军!”这次呼唤明显更加肯定。
文虎大跨步地朝她跑了过来,明明神情激动,却是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将军,是你吗?”
一声声久违的呼唤,是红了谁的眼眶?又是震了谁的心房?
“嗯!是我!”
面对这人,寤歌却是一丝想隐瞒的想法都没有,直接点头承认。
她眼睛早已酸涩,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脸上却忍不住泛起久别重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