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个迷宫在卷轴中被还原出来,三京还在每一个迷宫中标出了该迷宫的行走路线。六十四个迷宫的位置也一再变化,它们之间的先后顺序不停地重新计算。
三京的额头渗出汗水,看起来他有点难受。也难怪,现在三京不光在操控着十一个纸人,还要迅速记录下纸人走过的路线,并推导出迷宫的原样和正确路线,这些工作几乎同时完成,极其消耗心神。在旁人眼中这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看着六十四个迷宫逐渐成型,白樱和千楞心中的震惊一浪接一浪汹涌而来。前一刻的震惊还没有过去,后一刻的震惊完全淹没之前的惊愕。
其实每一个迷宫都很复杂,按照他们之前的行进速度,每一个迷宫至少要耗去他们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有些迷宫分开了几条各不相通的路,分别通往不同的迷宫;有的迷宫各条路都相连,但最终通向一条死路。
当他们还以为找到出路的那一刻,他们马上又看到接下来那条路线陷入到一个迷惑性极大的可怕陷阱,沿着这条路可以连续顺利穿过二十几个迷宫,但最后发现这是一条死路!他们很难想象,如果他们真的走上了这条路会消耗掉多少时间,也许一直走到他们累死也走不完这条路线。
三京规划的路线不断地擦除又重画,有时候要连续退回十几个迷宫的路线,才能再找到新的前进方向。强烈的失望一而再地打碎微小的希望,这个过程是一场可怕的心战,叫人心力交瘁。在一而再的尝试失败之后,甚至会让人暗生出这样的感觉:这个迷宫本来就没有出路!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有几次三京实在支撑不住,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才能继续下去。三京休息的时候,白樱和摩千楞则根据三京已经计算好的路线尝试去找出口,但他们苦想多时的方案常常被三京一眼扫过就出言否决。几次过后他们终于意识到,三京这家伙的脑力达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水平,在这件事上他们几乎帮不了什么忙。
这样又过了大半天的时间,某个时候三京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有结果了……”
说完这句话,三京全身一软差点坐不稳倒下去。千楞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三京。三京费力地抬着手,指着卷轴中的路线图。当看清这条路线之后,千楞和白樱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寒气,后背一阵阵地发凉,这条弯弯曲曲的路线跨过了整整六十四个迷宫!
“妹夫,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一条死路吗?”千楞指着卷轴上最后的一个迷宫问,三京画出来的路线最后停在一条“死胡同”前面。
三京疲倦地笑了笑,他的脸色很差,就像刚刚大病一场,“你们看到了没有,这些迷宫的边界都成一个八卦的形状。几乎所有迷宫的所有路线我都走过,即便那是一条死路。这些路线能让我还原出一个完整的八卦八边形。唯独除了这里……”三京指着那个“死胡同”,“这里是所有路线都无法进入的区域。”
摩千楞拧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三京拍拍摩千楞的肩膀,“打破它。”
“你不是说过,若是强行破坏它,我们可能被困在这个时空?”
“确实如此。”三京点点头,“但是,那里是唯一有可能的出口,不打破它,我们永远被困在这里;打破它,要么生,要么死,至少我们还有一半生存的机会。”
摩千楞转头望向白樱,“白樱少君你怎么看?”
白樱低头沉思片刻,“我选择打破它。”
三京扶着摩千楞的肩膀,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我们赶紧起程吧,从这里走过去也要大半天的时间。”
黑烟一闪,三京被一股大力往上一抛,恍神之间他已经坐在一只高大的黑豹背上。
“白樱少君,你也上来吧。你负责指路,赶路的事就交给我好。”
白樱点点头,拿着那卷轴坐到三京身后,“起程吧。”
黑豹在迷宫中飞奔,白樱按照三京在卷轴中画出的路线,指引摩千楞什么时候该转左,什么时候该转右。他们三个确实顺着卷轴指示的路线一路畅行无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遇上一个在路边等待着的小纸人,尽管摩千楞一路飞奔,它们还是准确无误地跳到三京的手中。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最后一个迷宫的“死胡同”跟前,最后一个纸人也回到三京的手中。
眼前的“死胡同”跟一路上见惯的死路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它所处的位置确实又有点特别。它正好位于迷宫的中心,从卷轴上的地图看去,这条死路又像是一个门口。至于这门口通往何处何地,是生,是死,他们都不知道。
粗略估算一下,他们已经在法阵迷宫中呆了一天多的时间,如果没有那十一个纸人的帮助,光凭他们三个在这里乱撞乱碰,到最后他们一定会饥渴而死。如果他们没有看到所有的路线图,就算他们侥幸找到这里,他们也不可能想到这里可能就是出口。
这一刻沉默得有点压抑,摩千楞望向一旁的三京,三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他点点头。摩千楞又向一旁的白樱望去,白樱的身子明显发抖,她闭着眼睛,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看着她这个样子,三京又想起当日的沈慕雪。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给他的感觉始终是那个胆小不安,却又不肯屈服的女子。
摩千楞向前踏出一大步,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红通通的,蓝紫色魂焰在身上冒出。他的右手猛地一挥,一团妖火向死路尽头的石壁击去。
这一刻时间被无限拉长,他们清楚地看见裂纹在石壁中央长出来,如同藤蔓一样向四处爬去。这些裂纹越爬越远,越来越密,像是慢慢展开的一张蛛网。仿佛有一颗种子诞生在石壁之中,所有裂纹都是它疯长的根,它积聚了足够多的能量,某个时候终于破壁而出,将整块石壁捏得散碎。
哗啦一声,整一块石壁散了一地,灰尘弥漫,像是深秋清晨浓浓的雾汽,在它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看不清晰。
这一刻,三颗心脏几乎都停住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