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战友想搞绿色农业,开农家乐,正好咱们村土地也多,周边有山有水,风景也好,所以我把战友拉来了。”说完,李凡凑近村长耳边低声说道:“我战友家是搞进出口贸易的,这次搞绿色农业,他家里准备投资三千万。”
林宇心说:这李凡真能扯,把自己说成了富二代。
“哦,那进来谈谈吧。”
村长一侧身,把林宇让了进去,李凡跟在后面刚想进去,被村长伸手拦住:“小凡呀,你去大海家超市买点茶叶。”
林宇看着村长心里一动,因为就在村长说话的一瞬间,他从村长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信息,也正是这个稍纵即逝的眼神,让他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想。
李凡听了村长的话有些发愣,他心里明白,如果村长真的有问题,不可能留林宇一个人进去,这样太危险了,所以他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向林宇投去询问的目光。
“对了,李凡,帮我买瓶可乐。”林宇冲着李凡一笑。
“好吧。”李凡不知道林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一脸轻松,也只能照做。
李凡走后,哗啦!村长把院门上了锁,冲着林宇阴森森说道:“进屋吧。”
说完,村长抬腿便往屋里走,好像知道林宇一定会跟进来一样。
林宇看着村长的背影笑着说:“看来今晚一定能让我不虚此行。”
村长猛然转过头来,冲着林宇阴冷地笑了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此时的林宇汗毛都竖起来了,鼻洼鬓角挂上了汗珠,连后背都湿透了。让他感到可怕的并不是村长的话,而是村长的身体没动,脑袋却转了一百八十度,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要知道正常人的脑袋只能转动九十度。
村长似乎很满意林宇的反应,不屑道:“怎么?还要进来吗?”
林宇稳稳了心神,倔犟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人不大,胆子不小。”说完,村长拉开门,走进屋内。
房门开着,林宇深呼吸了一口,右手伸进了包里握住一小袋朱砂后,抬腿走了屋内。后脚刚迈进去,房间门哐一声关上了,紧接着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
“咯咯咯!”
刺耳的尖叫声回响在房间内,地上、墙上涌出十几个鬼魂,一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从四面八方冲向林宇。
林宇右手迅速从包里拿了出来,把手一扬,朱砂被甩了出去,散落在房间内,十几个鬼魂鬼体沾上朱砂,瞬间消失不见,就在这时,房间又突然亮了起来,不过亮起的却是幽幽的绿色光芒。
“年轻人,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左边的屋中传出。
这时的林宇反而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其实人类的恐惧来至于未知,只要知道是什么,将要面对什么,一切也就坦然了。
林宇从容地走进左边的屋中,村长正坐在沙发上,原本空洞的眼神种,突然射出两道精光,摄人心魄,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吧。”
“谢谢!”林宇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然后不卑不亢地说道:“村长的待客之道真是别具一格。”
村长看了看林宇,嘴角上扬:“年轻人,你到底是干什么?”
“地府巡察使林宇!我是叫您村长?还是叫您李金山李爷爷?”
村长一怔,但随后恢复了平静:“你是如何猜到的?”
林宇淡淡地说道:“眼神。”
“眼神?”村长一皱眉。
“活人善于伪装,但死人不会撒谎,我是从你看李凡的眼神中确认的,那是长辈看晚辈的神情,目光中带着关切和怜爱。”
村长赞许地点点头:“年轻人,你很聪明,不过就凭一个眼神也说明不了什么?”
“起初,我并没有怀疑到你身上,因为李凡告诉我,村长说你是被突然断裂的榆树砸死的。可是等李凡带我去了榆树林后,在你们家的祖坟旁我验看了所有的树墩,锯口都是整整齐齐,这是正常砍伐所致,所以我首先排除了树木意外断裂的可能性。
这也就证实了村长在说谎,可他为什么要说谎?就算因村里盗伐树木造成人命,也是意外所致,大不了赔钱了事就好了,为什么要画蛇添足?”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附在村长身上的李金山一脸玩味地看着林宇。
“因为你非意外身亡,而是一心求死,目的是报复永安村的村民。而永安村盗伐树木,如果死了人,这事就大了,村长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金山一愣:“哦?你有什么根据?”
“李凡虽说已长大成人,但尚未结婚生子,按正常的逻辑,你没有求死的理由,但问题就出在你们家的祖坟上,那坟墓里埋葬的真是你们李家的先辈吗?”
说完,林宇双目凛冽死死地盯着李金山。
李金山也对林宇怒目而视:“你说里面埋葬的是谁?”
“您的儿子,李钰。”
李金山听了林宇的话,脸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不可能,李凡都不知道这事,你怎么会知道?就算是阴阳道中人,也不可能通晓过去。”
李金山异常的反映,让林宇明白自己的推测没有错:“我确实没有晓过去知未来的能力,是墓碑和摩托车钥匙链上的‘金、王’两个字告诉我的。
李凡带我去了沙岗所谓的李家祖坟,但那里已经被毁了,随后我们又去了祖坟新址,当我看到墓碑时,就是一愣,因为黑底白字的碑上面只刻了六个字‘李氏李钰之墓’,这让我感到大为奇怪,怎么连立碑人都没有刻上。
我问了李凡,他也不清楚,只是说按照之前的墓碑从新制作的,他还告诉我,你每次来祭奠时,虽然悲痛万分,却从来不会跪拜,但回回都让李凡跪下来磕头,上香、摆放贡品,李凡虽然不解,不过他也从来没问过。
什么样的墓碑不篆刻立碑人,只有父母为子女立的六字碑。丧子之痛是人们很难想象的,最难受的是还要为子女立墓碑,简直就是往伤痛的地方撒盐,所以六字碑也被称为丧碑,丧碑讲究黑白构件,所以墓碑都是黑底白字或白底黑字。
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确定坟墓里埋葬的是你儿子,直到今天下午,李凡骑摩托车带我去县城,摩托车的钥匙链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挂着的钢牌一面光亮如新刻着“出入平安”四个字,另一面磨损严重,刻着‘金、王’二字。
其实那两个字不是‘金、王’,而是‘金、玉’,由于你思念儿子,平时一定拿着这块钢牌用手不断抚摸,天长日久‘玉’字的一点已经被磨的几乎看不出来了,金和玉加起来不就是繁体字的‘鈺’吗?
李凡告诉我,你非常爱惜这辆摩托,连李凡碰下都不行,每年六月十三日你自己去沙岗李钰的坟墓祭奠完,才会推出来骑上一圈,回来后就把自己灌醉,当然这是李凡偷偷跟踪你才知道的,平时虽然不骑,但每周都擦一次。
我结合墓碑上的刻字,以及摩托车钥匙链,推断出坟墓里埋葬的是你儿子李钰,而你的反映也证实了我的推断,李钰的死亡日期应该是六月十三日,具体年份我就不清楚了。
眼看着自己儿子的坟墓被毁,你痛心疾首,面对贪婪的村民,你知道自己无法与之对抗,更不想拖上李凡与全村对立,正好这时又一棵榆树被伐倒,愤恨、无奈之下走上极端,迎着伐倒的树木冲了上去。
从我踏入永安村的那一刻,就感到胸前被压迫,呼吸困难,这是因为你死前带着极大的怨气,不甘去轮回,魂魄回到村里,要报复所有村民。
尤其是村长,你选择附在他的身上,他家祖坟旁的榆树断裂,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要让他体会到与你一样的痛彻心扉,等到杀死所有参与的村民后,再杀了村长。
当我遇到李凡后去了你家,那种压迫感瞬间消失,起初我以为是邱道祖的灵虚剑起了作用,但后来从李凡的口中得知,全村只有他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这也证实了我的判断,是你的庇护才让李凡能平安无恙。”
李金山叹了口气,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双眼也噙满了泪水:“你说的没错,那坟墓里埋葬的确实是小凡的亲生父亲,我儿子李钰。
那一年小凡才一岁,他妈妈嫌弃农村穷,和一个城里的男人跑了,李钰就像发了疯似的骑着摩托天天找,我怎么劝也不行。六月十三日那天天降大雨,李钰不顾我的阻拦,仍然骑着摩托继续寻找李凡的妈妈,我就在家等啊!等啊!
直到晚上九点,李钰没等回来,却等来了他的噩耗,赶到殡仪馆我才知道雨天路滑,李钰骑摩托摔倒后,被路过的卡车压死,那时候没有监控,卡车司机肇事逃逸了,大雨冲刷了痕迹,加上路上没有行人,警察也没有办法。
小凡的妈妈跑了,我儿子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嗷嗷待哺的小凡我心都碎了,怕闲言碎语影响小凡的成长,就带着刚满一岁的小凡和他爸爸的骨灰,来到永安村把小凡抚养成人,对他爸爸也有个交代,延续我们李家的香火。”
林宇听了李金山的话,也为之动容,李凡的命运比自己还要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