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纱绫苏醒了,感觉身上暖和,还很舒适,就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家里。
她睡得太沉,差点忘了先前的经历,再仔细辨认眼前的环境,才想起不是在家,继而不解这陌生的地方是哪里。
她着急得想去找骁,但掀开被子才发现身上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又吓得蜷缩起来。
“怎么会这样啊?”纱绫害怕得想着,以为又被那伙凶徒逮到,而将她的衣服剥光。
瞬间,她就慌了神,难过得哭起来。
正这时,骁从外边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才打死的野鸡,跨进屋就看见纱绫醒了。
他放下野鸡,疾步走到床前,轻柔地说:“你醒了?”
然而纱绫没有回答,藏在被子里抽泣。
骁听声音不对劲,忙问:“怎么了?纱绫,纱绫!”
纱绫蒙着被子听到有人叫她,嗓音像是骁的,就止住了哭泣。
她胆怯着,微微掀起一点被角,只露出一双湿润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察看,见到是骁在床边,才敢于开口:
“是你,真的是你呀!”
骁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骁顿了顿,回道:“哦,之前下大雨,我就在附近找了一处茅屋,便带你进屋里躲雨。”
“是吗?”纱绫仍然神色不安,怯怯地望着骁说,“我们,现在安全吗?”
“当然安全。这里,没有人家。方才我出去巡视了一番,周边确实没有人,很安全的。”
纱绫这才松了口气,就不再焦虑,可是身上的衣服哪去了,她不好意思直接问,就羞涩得忽闪着大眼睛,显得难为情。
骁发现纱绫的脸通红,以为她在发烧,则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测体温。
纱绫更紧张了,下意识躲避,这才提醒了骁。
他立马对她解释:“哦,实在抱歉。你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当时你又昏迷了,怎么都叫不醒你。不得已,我才……私自脱下你的衣服。不这样,你就会冻坏的。不过别担心,这房子里,居然还有几件旧衣服,应该是以前的主人留下的。只不过,都有些破旧,是农家衣服,确实不适合你穿。但眼下,也只有这些了,暂时将就些,等到了城里,我再给你买新衣服好吗?”
听骁讲完了来龙去脉,纱绫才完全了解,并感激骁的亲力相救,只是仍觉得难为情,毕竟还是姑娘身子,就这样被一个男人看光了身体,实在觉得羞耻,而不敢正视骁,总躲着他的眼睛。
骁也觉察到了一点尴尬,就转移话题:“对了,现在雨已经停了,我到外边弄了只野鸡回来,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能补充一点营养。你已经饿了很久,该吃点东西补补身体了。我这就去把鸡烤熟。你好好休息。”
说着,他转身去忙了,留下纱绫一个人在床上收拾情绪。
过了一会儿,纱绫也起来,穿上骁给她准备好的农家衣装,便要去瞧瞧,想帮他干活。
可才下了床,她就觉得两腿无力,迈出一步便站不稳了,瞬间摔倒,弄出了响动。
骁听到了声音,急忙回头看,则看见倒在地上的纱绫。
他迅速跑过去,一把将纱绫扶起来抱到了床上,关切地问:“怎么样,摔伤了没有?你怎么下床了?”
纱绫因为许久未进食,身体虚弱才没力气行走,此刻,只得靠着床头,半躺着勉强支撑。
“原来,我竟然虚弱如此了。”纱绫的眼中,显出一丝悲凉气息。
骁也隐隐的有些难过,看了一眼那火堆,则安慰说:“待会肉就全熟了,我弄给你吃。这里没别的东西,饭菜更是没有,调料也没有,只好将就着吃点吧。”
纱绫伤心地垂下眼帘,自责道:“我真是……给你们,添了很大的麻烦呀。”
看她又想哭,骁忙劝道:“别这样说,都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但是,的确是由我引起的,如果我不是那么任性的话……”
纱绫还是没忍住,又流下眼泪感伤起来。
骁也无法,只好弄点先熟好了的鸡肉给纱绫吃,希望她吃点东西能使心情好一些。
但是,那些香喷喷的肉味,却没有勾起纱绫的食欲,她总在记挂着哥哥,怕他出事。
她仍是自责,不该随意出门,不该抛下才刚恢复的母亲就到处跑,害哥哥被人要挟。
骁不明白,一个大家闺秀为何不在府里待着,而跑出来呢。
纱绫被问到了最难回答的问题,但面对救命恩人,也无需隐瞒什么,便和盘托出了原因。
原本纱绫,一直安然地待在家里陪伴母亲。
可是母亲身体不好,时断时续地总在吃药调理,几年下来,才逐步把身体调养得好一些。
但是这期间,全都靠纱绫一人独撑,父亲根本不常在家里住,偶尔过节才回来看看,多数是住到外边的。
这其中的缘由,也只有身为女儿的纱绫了解。
因为她的父亲罗卡将军,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还跟这女人有了孩子,也就不常回府上住了。
为此,纱绫对父亲很不满,等于生活里所有的艰难,都落在了孤儿寡母身上。哥哥又在外奔波多年,更是长久的不归家。
所以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宜,实际上全靠纱绫一人辛苦打理。
六年前,纱绫也不过才十六岁,就已经面临这种局面了。
那时,法拉公主身体已经不好了,跟丈夫的关系渐渐淡薄,不再如以前那样恩爱甜蜜了。
至此,罗卡才逐渐不归家,另找新欢。
纱绫不理解父亲为何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就轻易疏远而耿耿于怀,甚至怨恨父亲找别的女人享乐,把她们母女都遗忘在脑后。
所以父亲走后,纱绫就赌气一人攻克所有的困难,咬牙撑起这个家,守护着母亲。
但当母亲的身体慢慢好转时,纱绫又特别思念父亲,希望父母能和好如初,恢复原本幸福的家庭,就想把父亲请回家里。
这时候,她才得知,原来父亲已和外头的女人生了个儿子,便彻底清楚,她的父亲再不可能回归了。
失去父爱多年,纱绫已到了忍耐的极限,被母亲的病痛,被破碎的家庭,被别人的冷嘲热讽,被各种闲言碎语的传言,搅扰得身心俱疲,只想找个人倾诉,找个依靠歇一歇,来安抚那颗受伤又疲倦的心。
可现实没有这样的人,她唯一还能寄托的便是哥哥。
摩山哥哥很早就离开了家,跟着雪玲公主一家学本领,期间也回家探亲过,每次都对家人很好,也特别关照这个妹妹。
这算是纱绫,仅有的安慰。
她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就可以跟着哥哥一起去学艺,而不会这样孤单。
但想到如今已经成年,都二十二岁了是个大人,而母亲的病情也好转许多,如果哥哥能在家,就会为这个家带来更多的希望,不再笼罩着阴霾,该有多好啊。
于是,她就想把哥哥找回来。
仅凭着儿时的一点记忆,纱绫就向着哥哥学艺的地方摸索着寻找。
她并不知道雪玲一家早就出现了变动,更不知哥哥已经深入敌方卧底去了,也就总也找不到他。
但是没想到,她的出走会被魔王发现,竟然被龌龊的拖雷等人抓去,以此来要挟摩山交出那柄匕首,以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想起这些遭遇,纱绫就万般后悔,怪自己想得太简单,做事太欠考虑,给哥哥和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骁见纱绫又在自责,怕她想不开,则一个劲开导,劝她往好的方面想。
同时,也非常同情她的遭遇,若不是家里出事,这女孩也不会冒险出走,也就不会遇到这么多灾难了。
好在,事态并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仍有扭转余地,骁就安慰她说:“放心,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别忘了,他可是雪玲公主的徒弟呀。你就安心调养身体,好好吃东西,那样,才能健健康康的等你哥哥回来,是不是?”
不知怎的,骁说的话,好似有种魔力,让纱绫听着很受用。
她望着他那充满智慧的眼睛,便相信他的判断,从而不再总纠结已经发生过的事,开始听话吃东西了。
她也的确感到饿了,所以即便没啥调料,吃起野鸡的鲜肉,也非常带劲。
看纱绫吃得津津有味,很有食欲的样子,骁就放心了,便告诉她,先带她回皇宫去,可以跟摩山在那里汇合,说不定他已经先到皇宫了呢。
听了骁的这句话,纱绫更受鼓舞,则不再愁眉不展,只盼能早点动身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