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庚辰龙年。2月4日,腊月三十,子时,年兽出现。
——23:58——
热闹和谐的小村庄,一户人家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时而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距离零点不到两分钟。
主持人与观众们开始倒数新年来临秒数,电视前的观众们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一起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五口人鼓掌欢呼,妻子从厨房端来两盘白得发亮的饺子,孩子们摩擦着碗筷准备开饭,丈夫拿着两挂长鞭炮到大门去。
最小的孩子刚要夹起饺子,被妻子拍下了筷子。
“等你爸回来再吃。”
大姐拉着小弟小妹去门外看鞭炮,丈夫擦燃一根火柴,点燃引线,快速跑到孩子们那里。
孩子们立即捂住耳朵,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黑烟顺着新年的风向远方飘去,大门两边挂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红光都照到邻居家去。
鞭炮燃尽,孩子们兴奋地跳起来拍手,丈夫打开门等孩子们一一进去自己再进。
正当他准备关门时,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开始闪烁,也许是电路不稳。
他向附近的人家望去,所有的灯笼都在闪烁,而且闪烁频率越来越快。
其他村民也注意到了灯笼闪烁的问题,纷纷走出屋子,互相询问。
这时,屋子里的灯光也开始闪烁,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哭,妻子赶忙去电视下的柜子里翻找蜡烛,点了一根白蜡烛照明。
最终,灯灭了。
孩子们跟着白蜡烛走,抱成一团,妻子安抚好孩子们的情绪,出去找丈夫。
大姐紧紧攥着小弟小妹的手,安慰自己,也安慰小弟小妹。
“别怕,就是停电了,一会儿就好了。”
小弟小妹抱住大姐,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外面,村民们正在商量电路的事,村长借着月光从家里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深蓝色衣服的青年。
“电线短路,我已经找人去修了,大家伙都别担心,回屋吃饭吧。”
“啥时候来电?”
“一会儿就好了,回屋等着吧。”
由于天气比较冷,村民们也不愿意在外面多待,陆续地回了屋子。
忽然,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村庄。
“啊——”
刚进屋的村民和准备进屋的村民都走出自家的院子四处张望。
“刚刚是谁家?”
“好像是老刘家。”
丈夫与妻子冲进屋内,只见小弟躺在地上翻白眼,全身抽搐伴随着口吐白沫,大姐和小妹站在一边啊啊乱叫。
丈夫摇了摇小弟,小弟没有一点反应。
“还愣着干啥,去诊所找王大夫!”妻子焦急地喊。
丈夫抱起小弟往诊所跑,大衣都没来得及穿。
妻子看了看大姐和小妹,发现她们的视线并未在小弟身上,而是在窗户那里。
妻子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缓缓转过头,发现一只狮子般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没等妻子看清,狮子忽然不见了。
妻子立即锁好房门,抱着大姐和小妹蜷缩在角落里。
“妈,那是啥?”
“可能是年兽,每到除夕,年兽就会出现。”
过了许久,外面没有动静,丈夫也没回来,妻子不敢出去,直到两个孩子睡着才决定出去看看。
她颤抖着手慢慢打开门,心里一直念阿弥陀佛,即使门已大开,她还是不敢抬头看外面,始终看着自己脚边的一小块地面。
她一点一点抬起头,看见丈夫正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
“儿子咋样了?”
“……”
“我问你话呢。”
见丈夫没理她,她怒上心头,径直走过去拍了一下丈夫。
丈夫顺势前倾倒地,脑袋掉落在雪地里滚了两圈。
妻子被吓一跳,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头花脸大狮子站在大门外,缓缓向妻子走来……
——————
“林汐辰!”
一只手拍在桌子上,林汐辰被震醒。
“你又睡觉,你身为组长就是上班睡觉吗?”
林汐辰一阵混乱,看着眼前的人发愣。
“你喊那么大声干嘛?温柔点。”刘教官责怪道。
“哎呀,我们刘教官大宝贝儿犯错不行让人说。”陈教官瞥了眼刘教官,单手掐着腰,阴阳怪气地。“原来当组长的人脸皮都一样薄,呸,是厚!”
刘教官脸色一沉,瞪着陈教官。
陈教官完全不理会刘教官要把他撕碎的目光,转头又看着林汐辰,“还剩几节课了?开学第一天你就一直睡,亏刘教官一直重视你,你将来就这么当组长?”
林汐辰立即站起来,诚恳地低下头,“我,我没睡着……”
“嗯?”
陈教官眉头紧锁,狐疑地盯着林汐辰。
“真,真没睡。”林汐辰小声嘟囔。
“刘教官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放学以后你留下来做值日。”
放学后,所有人都走了,林汐辰独守空大的教室打扫卫生,每一个动作发出的声响都会在教室里回响一阵。
几小时的空腹感让他胃不舒服,肚子的咕噜咕噜声甚至也在教室里回响。
林汐辰尽快收拾完卫生,准备离开。一推门,门似乎也被锁上了。
林汐辰拍了拍门,外面迟迟没有人过来。
他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求助,忽然,门开了,一众人走进来。
宁为风与凌宇抬着一份大蛋糕走在前面,两位教官和其余的人走在后面。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一切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不真实。
林汐辰摇了摇头,眼前的场景一晃而过,原来刚才只是他感到饥饿后的幻想,但门确实被锁了。
林汐辰向周围望了望,窗户成为他逃出去的唯一通道。
他打开窗户,准备跳下去,三楼这个高度还好,顶多摔骨折。
他跨出去一只脚,在窗台边沿站稳,又跨出另一只脚,双手抠着墙屈膝向下滑,在落到地面那一瞬抱头,让屁股先着地。
他拍拍屁股上的灰,摩擦着手掌走出去。
公交站点没有一个人,路上的车辆也很稀少,天空渐渐暗下来。
林汐辰抬手看了眼手表,表针似乎刚才摔坏了,时间显示的是六点整。
就在林汐辰等车的空隙,一辆蓝色出租车驶来停下,司机脸色苍白,不见一点生气。
“小伙子,坐车吗?”
“不了,我在等公交。”
司机轻叹着气,“最后一班公交车早就走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林汐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坐出租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