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关于雪夜的记忆
书名:咆焰领主 作者:叼玉溪老司机 本章字数:3435字 发布时间:2022-08-25

下午三点时分,一场大雪悄然降临,眨眼间将地面覆盖。


眼见天色越发阴沉,村长立刻禁止平民队伍继续前进,转移至道路旁边的高地,用木板和粗布搭建简易帐篷,赶在天黑之前生火做饭。


假设在夜晚开展这些工作,严重缺乏光照条件的环境,会把火焰衬托得无比显眼,极其容易引起土匪和野兽的注意,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忙碌的人群前方,苏醒龙在重型越野车附近清理出一片空地,从装甲车的载员舱内取出充气式帐篷和三套睡袋,用车载气泵展开,作为团队换岗休息的场所。


战争幽灵背着微型冲锋枪在队伍前方巡视,借助苏醒龙的异能询问幻幻四人的工作感受。幻幻四人只擅长战斗和杀戮,对保护人的工作实在是一窍不通,总是担心自己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战争幽灵听到四人说出各自的困扰,笑着回答:“这很正常,保护和防御肯定比破坏和攻击更考验能力。如果你们能够结合当前形势,站在敌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节省不少力气。”


“己方在做什么事情时容易遭到敌人攻击,敌人又会从什么位置,什么时间对己方进攻或偷袭,自己做什么才能化解,甚至快速反应及时反击。”


“现在有醒龙居中监控整个队伍,你们不用四处奔跑,偶尔向醒龙询问情况就可以,如果遇到异常情况就通知老祖,非常简单。如果连几百人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我想老祖一定会把你们送回去的。”


听到战争幽灵详细的讲解,幻幻四人混乱的思绪豁然清晰,开始分析当下的情况,寻找自己应该思考的问题,应该做的事情。


平民队伍和七人小队合作期间,队内成员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没有做出丝毫损害村民利益的事情,这让村长的疑虑尽消,意识到这支队伍的不平凡。


村长吩咐家人拿出比较珍贵的食材,制作一顿丰盛的晚餐,吩咐提前吃过饭的猎户去替换七人,前来共同食用。


村长见只来了六名成员,疑惑地向苏醒龙询问:“怎么不见你们的队长?”


“我们的队长正在养伤,虽然行动没问题,但是不能接触冷空气,我们这次外出,就是为了去大城市给他找医师治疗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他了。”干瘦的村长点点头,神情变得肃穆:“各位勇士,我这个老家伙为了保护村民的生命安全,之前对各位勇士的态度有些恶劣,希望各位不要怪罪。”


“这些食物虽然简单,但是可以填饱肚子,各位就将就一下,等到了县城我再请大家吃些好的。”


战争幽灵和幻幻四人都经过野外生存训练,对食物的味道并不在意,当即低下头扫荡食物,留下挑食的苏醒龙与村长攀谈。


吃过晚饭的村民将简易帐篷周边的积雪清理干净,早早地进入其中休息,七人则按照陈闯的安排,与猎户合作展开守夜工作。


幻幻、甘磷和图格值守前半夜,苏醒龙、战争幽灵和艾薇儿值守后半夜,位于队伍后方装甲车内的陈闯用无人侦察机,持续监控避免意外发生。


漆黑的夜幕降临,飞雪没有受到风的干扰,依旧均匀地倾泻在大地上面。营地内异常安静,只有兀自跳动的火光,咀嚼着干草的牲畜留在外面。


犹如轻羽的雪花,很快在头顶和肩部积累厚厚的一层,偶尔顺着脖颈和衣服间的缝隙接触到敏感的皮肤,传递突然的凉意。


甘磷站在大雪之中,注视着不断落下的雪花和平民的营地,刚毅中透着些许稚嫩的面孔,罕见地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儿时的所见所闻太过惨烈惊悚,甘磷把这些记忆深埋在心底,不敢去触碰,甚至不曾对图格、薇儿和幻幻姐提起。


可是当他重新踏入艾博,接到保护平民的任务,心里的封印逐渐解除,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也从最深处喷涌而出。


那是一个贫困的家庭,生活在一座规模不大的村庄,家中有一对勤奋善良的夫妻,有两个孩子:有着特殊能力的哥哥和可爱懂事的妹妹。


用石块和泥土搭建的房屋,一头用来耕地的黄牛,几亩田地和菜园,是家庭的主要财产。


父母们会在打理自己田地之余,去周边的村庄或县城做帮工,赚取额外的收入以备不时之需,甘磷负责在家里照看妹妹。


同样是下着大雪的冬天,战争摧毁了平静的生活。村民们在村长的号召下收拾所有家当,准备赶在战争到来之前,进入附近的县城躲避战乱。


甘磷那年刚满十岁,没有经历过战争,不明白战争的真正含义,但他从父母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这一次的问题很严重。


各个村庄的逃难队伍,如同河流般从发源地出发,沿着道路全力奔赴,与其他支流合并,最终汇集成一股巨潮涌向县城。


县城内早已人满为患,根本无法继续收容数量庞大的难民,守城的军官说明理由拒绝难民入城,遇到企图翻阅城墙的人,直接派遣士兵就地击毙。


目前形势混乱,手中粮食紧缺,难民们不愿在布满危险的野外游荡,干脆在县城附近搭建帐篷,等待情况好转或者守城将领心软。


事态没有按照难民的想法去发展,他们等来的是敌国的部队,县城顿时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为了预防敌方的间谍,把城下的难民驱赶到远处。


难民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只能选择乞求敌国部队可以放他们离开,敌国指挥官对这些难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怜悯之心,直接派出作战飞行器进行轰炸。


这场灾难让甘磷见识到了现代武器的威力,大量泥土溅上天空,无数的士兵与村民被炸成碎块,巨大的声音几乎震破耳膜。


轰炸结束后地面一片狼藉,刺鼻的硝烟混合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老黄牛失去了踪迹,幸运的是自己的亲人都还活着。


当难民们时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时,指挥官派遣的联络人到来,送给剩余的难民两项选择:要么领取高梯尝试进入县城,要么变成碎块。


求生的欲望和遭到背叛的愤恨心理让许多人选择铤而走险,从敌国部队中领取云梯去攀越县城的城门,成为敌国部队的炮灰。


守城的军官显然不希望与自己的同胞为敌,立刻打开城门派遣部队接应难民入城,敌国部队则抓住时机进行夺城之战。


战斗双方犹如绞肉机器展开激烈冲撞,脆弱的难民首先被碾成碎片,只有三百多人成功脱离战场,其中自然包括甘磷一家。


县城成为战争沦陷区,三百难民只能选择去大城市碰运气,途中难免要与其他队伍进行合并、拆分。


随着时间的推移,粮食储备几乎见底,人们开始减少饮食频率,依靠沿途可以食用的干草树皮,甚至是土石充饥,弊端是难以排泄。


到得最后,人们受饥饿和生存的本能驱使,做出的行为不断拓展人性的底限,贩卖儿女及家人换取粮食,甚至食用同类的尸体,几乎随处可见。


男孩的父亲也曾产生贩卖女儿的念头,但都遭到男孩和母亲的反对,态度坚决地表示,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途中捡拾所得和交换所得的粮食消耗一空,为解决家人的温饱问题,甘磷选择动用异能,猎杀啃食尸体的野兽充饥。


其他人对甘磷的行为深感恐惧,担心甘磷以后会杀掉他们,夺走粮食并用他们的尸体引诱猎物,最终将甘磷一家赶出逃难队伍。


恶化的处境没有带来太多影响,父母失去干扰,重新审视当下的局势,认为目前最安全的生存区域,恐怕只有偏僻的深山老林。


经过艰辛的长途跋涉,甘磷和家人依靠异能撑过几次绝境,这才在春回大地之际,走进一座巨大的山林暂时藏身。


山林中的资源相对丰富,甘磷帮助父母在大河旁用木材和岩石搭建简单的房屋。由母亲与妹妹负责储备干柴,父亲和甘磷负责在山林中猎取野兽和鱼类。


生活再次恢复平静,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暂时放弃其他期盼,专心满足人类的本能,或许会变得更加幸福。


这种生活维持不到两年时间,似乎没有停止过的战火,蔓延到了山林之中。忽然降临的炮弹将一切化为灰烬,两支部队展开激烈的厮杀,父母被流弹击中身亡,妹妹也因此失踪。


团结和睦的家庭转眼间家破人亡,如此巨大的落差令甘磷陷入疯狂,抱着求死的意志,竭尽全力调动异能制造毒雾,对所有士兵展开报复行动。


一昼夜很快过去,数万士兵全部阵亡,望着血流成河的战场,甘磷悲痛欲绝,直接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任由身体四处游荡,企图等到气力耗尽,可以在睡梦中获得解脱。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把想要好好活着的人逼到想死,又让想死的人好好活着。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沉睡的甘磷被一位上山砍柴的老者带回了住处。


甘磷在老者的家中逗留十数天,老者的多次劝解没能起到半点作用,他最终选择南下,开始积极求死的人生旅程。


一路上的经历使他对死亡的感知基本麻木,现在父母和妹妹离世,了无牵挂的甘磷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不愿意自我终结,所以才会与图格清洗特洛市的暴力组织,增加被剥夺生存权利的概率。


接下来的故事似乎更加刺激曲折,拥有异能的自己,只能依靠运气成为比较重要的配角,在幻幻姐、老祖和战争幽灵的影响下求死偏激的幼稚想法逐渐淡化,历练成一名专业沉稳的战士。


“甘磷少年,你似乎很迷茫啊,需要我这个心灵导师为你解答成长所带来的烦恼吗?”苏醒龙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甘磷的脑海。


甘磷回过神来轻叹一声,倾诉作为少年的烦恼:“龙哥,老祖说你了解的事情比他全面,如果有问题可以向你咨询,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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