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
下午烤的鱼太咸了，喝光了整瓶冰红茶以后我又去接了两次自来水来喝，结果到了晚上，刚睡下去就觉得胀得不行。我忍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烦躁地扯开破床单要起来上厕所，却看到晓梦蹲在那一直盯着我。我给她打了几遍手势让她转过去，她总算反应过来我要干什么了，直接消失在了桥灯照不到的影子里。
等我解决完以后，又裹上洗干净的破床单，结果被江边的凉风一吹把睡意都吹散了。看见晓梦还蹲在我脚边盯着我看，我索性就和她聊了起来。
“晓梦，你现在不用睡觉的吗？”
她索性坐在我旁边的一块干净石头上，双手撑着下巴，点点头说道：“嗯，变成鬼以后就没有身体了，当然也就不需要休息了。”
看她这样子，好像心情还不错，我打趣道：“所以也不用吃东西咯，那你下午的时候盯着我的烤鱼干嘛？”
她白了我一眼，说道：“就是不能吃东西才馋啊，我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还吃得那么香。”
想了一会，我问到：“好像从古代开始就有烧纸钱的习惯，要不明天我给你买几封纸钱烧给你？”
“切，现在这些纸钱能有什么用，都是机器一大堆一大堆的轧出来的，古代人烧的纸钱都是要自己亲手一张张折的，把自己要对亲人说的话折进纸钱里，烧纸钱只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与其说是寄钱，不如说是寄信更贴切一点。”
对中元节烧纸钱的习惯我一直持保留意见，现在听晓梦这么一说，我愈加觉得现在这些逐渐将传统习俗功利化的行为十分无趣。
不过，对于晓梦一个女高中生能知道这么冷门的民俗，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于是问道：“晓梦，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的？难道那些小说里说的变成鬼就能自然而然地知道鬼的事情是真的吗？”
她不屑的说道：“哥，写那些小说的都是活人，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鬼的事，还不是瞎编的。”
“小时候我爷爷告诉我的，他是我们村里的棺材匠，前几天我偷偷回家去了一趟，顺便也验证了这件事。”她补充到。
我好奇的问到：“既然你回家去了怎么没在家里多待两天？”
她沉默了一会说：“我回家的时候，看到爸妈哭得特别伤心，我一直喊他们，可他们一点都听不到。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就离开了。”
我好像提到了晓梦的伤心事，赶紧撇开话题，拍拍她的肩膀说到：“别担心，你爸妈都在，以后他们会互相照顾好对方的。”
说完，我就闭上了眼睛，没听到回音，我又继续说道：“我先睡了，明天还得早点去捡菜。”
当然我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惊喜的表情。
……
第二天一大早，没等太阳晒过来我就醒了，今天要早些去买一杆秤，不然又得借别人的了。
等我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的时候，却看到老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对面的石头上，背靠在桥墩上。见我醒来，他立马走了过来，眼神炯炯地对我说道：“你是真能看见那些东西对吗？”
听到这话，我莫名其妙地站起来看着他，说道：“你说什么玩意儿？”
他也站起来，用一双脏污的手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我看见了，我昨晚上都看见了。”
我心里一惊，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看见什么了？你一大早的怎么莫名其妙的？”
老林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说道：“我不是为了拆穿你，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是我女儿！是我女儿的事，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我找了我女儿十年了！”
看着他越来越激动，我抽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被坐得光秃秃的石板说道：“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见我没有直接拒绝，他也慢慢冷静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
老林名叫林正。十年前，老林还是一名在当地小有名气的老师，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林老师不但学识渊博，还对学生十分负责，每次遇到天气不好，林老师都会亲自把一群学生送过小河沟。而且，跟林老师相熟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叫林如月，每次见到长辈都会很乖巧的问好，不仅如此，林如月还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从小学到高中，她一直都是稳稳的年级第一名。
祸事，也就出在老林那个人见人爱的女儿身上。
那年是林如月的高考年，考试那几天，每一个人见到她都说：“小月啊，考上好学校可不要忘了请我们吃酒啊。”
林如月听到这话，就会微笑着说：“一定一定，无论我考得好不好，这顿饭我们家都会请的，到时候可别说不来哈。”
和所有认识她的人一样，她对自己从来都充满信心，因为她的几次模拟考试都超过往年的一本线很多，按照这个分数要上她向往的那所位于省府的大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虽然那所大学远比不上清华北大，不过对于一年难出一个大学生的贫困乡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好学校了。
考试的时候，林如月也觉得自己发挥的不错，两天下来，她自己找来答案大概估了一下分，比平时还要多上十来分。
老林在家里都准备给她筹备庆祝的时候，她兴冲冲地跑到学校去查分，可一看分数，她傻眼了。
从小名字都在最上面的林如月整整找了四页才看到自己的分数——286，看着这个分数，她第一反应是多半有重名，可她把那六张名单整整看了五遍也没有看到第二个‘林如月’。
对自己的答卷记得清清楚楚的林如月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是这样个分数，连平时教她的老师们也纷纷来找到她，关心的问道：“林如月，你是不是忘记写名字了，或者是机读卡涂错了？”
林如月摇摇头道：“不可能，老师，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失误我从小就没犯过。”
看着老师们遗憾的表情，林如月认真地说道：“老师，我相信我自己，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我要去查卷。”
这不查还好，一查，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