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萧月的指路,一群人很快就到达了所谓的出口。
谁能想到,出口居然能藏得这么深。
平安不止一次在心里头吐槽,但是一想到箫月现在正用手牵着自己,便又暗地里,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些。
无关风月,归根结底,对于萧月这个人,他并不能全然相信。
几人慢慢走在暗道里头,左弯右绕,即便是最厉害的人,恐怕也无法在这样狭窄且黑暗的地方,分出东西南北来。
能建成这样的一条密道,实在是个人才。
也难为箫月能够记住这么复杂的道路。
“前面就是出口了。”
箫月淡淡地看着外头那已经长满滕蔓的洞口,忍不住停了下来。
外头天气正好,透过缝隙,他们依稀可以猜测,今日是个大晴天。
萧月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外头的环境,忍不住用袖子遮住了洒进来的光。
周筠见她迟迟不肯挪动步子,不禁有些焦急,忍不住催她快些走。
仿佛下定了决心,萧月伸出手,慢慢走到阳光下。
“好痛!”
萧月仿佛被烫伤了一般尖叫出声,急忙缩回了手。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之间那只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手如同失去水分的果子,很快发皱起皮,不一会,她的手背便如同七旬老妇一般。
不仅如此,她那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夹杂了几缕银丝,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
平安眼疾手快,将人猛然一拉,箫月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
几乎验证了他的猜测,萧月的手和头发在重归黑暗之后,再次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情况,忍不住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可说。
倒是箫月看着淡定,显然已经猜到了原因。
只听她于黑暗中缓缓开口,吐出这样一段话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曾有盗墓者为了得到古墓里头的宝藏,不顾前人劝阻,进入墓穴,然后在墓穴之中见到作为守护之神的猫,那猫能活上数百甚至上千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那人见猫奇货可居,便将猫一同带了出去,可是刚一出去,那猫便死去,身体很快腐朽,最后变成一副枯骨,大家管这,叫做不死诅咒。”
“不死诅咒?”
烛生并没有听过这样的传说,震惊之余忍不住开口又重复念叨了一遍,等着她继续给他们解惑。
箫月不负众望,接着说道:“所谓的不死诅咒,简单来说,便是这些生灵与神鬼作交易,神鬼赋予它们长生,不老不死,但作为交换,它们从此便被困在这里,一旦离开,神鬼便会收回它们身上不老不死的力量,并以它们的生命作为代价,终结这个契约。”
“听起来,很奇幻,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不过与你一比,这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平安这话倒是发自肺腑,只不过箫月显然并不快活,仔细想想也是,要是换成是自己,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没有烈酒、没有朋友,没多久,就得疯。
三人怜悯的目光落在萧月的身上,虽然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个不死之药到底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但如今萧月便如同那些猫一样,被牢牢束缚在这里,无法踏出这里一步。
真是可怜。
萧月到底是个活了两百多年的人,对于这个结果,似乎很快便接受,只听她轻轻笑了起来,带着一种看透世俗的从容与淡定。
这就是长生不老的代价。
凡是有所得,必有所失,自己活了下来,却失去了自由。
但箫月还有心愿未了,想起平安答应自己的事情,箫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猝不及防之下,平安只觉得自己手腕忽然一痛,仔细一看,只见手腕上多了一排浅浅的牙印,甚至,还有一处,大约是被那虎牙所伤,破了一点皮。
周筠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往平安身上下了毒,好让他乖乖听话,帮她办事。
江湖上尔虞我诈,这种手段实在多不胜数。
且不说别人,便是换成她,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君子,都说唯女子难养,她便是耍些手段又如何。
只是现在,受害人,是平安,她便有些不太乐意。
“喂,你干嘛咬他,一点都不磊落。”
周筠看似在为平安打抱不平,实则,酸溜溜的语气,差不多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醋味。
箫月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周筠那点小小的,刚刚长出一点子芽儿来的少女情愫,见她长得又颇有些姿色,正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娇憨单纯,不藏爱恨,生了几丝狭足戏弄之意。
“我咬他,你急什么?莫非,这小子,是你的心上人?”
偏偏烛生这小子平时里反应迟顿,但却偏偏,在这种时候,灵得很,一下就反应过来,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哦。
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气得周筠想跳脚打人。
偏偏周筠一紧张,便有些结巴,只觉得脸上如同火烧一般,但嘴巴里头却支支吾吾,连句顺畅的话也说不出来。
“谁、谁会喜欢这个家伙,又瘦又丑,还总是胡子邋遢,反正,我不喜欢这样的。”
周筠跺了跺脚,好不容易捋直的舌头,说了一句口是心非的话。
平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几天没收拾,确实有了些胡茬,但也不至于到邋遢的程度,这女人还真是麻烦。
只是平安向来不拘小结,这两人这样一闹,倒是让他忘了刚才这事,重点只放在‘丑家伙’这三个字上。
略微有些不太服气,仔细论起来,自己虽算不上年轻,但也绝对没有老到能让个十五六的姑娘叫大叔的地步,加上这几日自己也没好好捯饬,难免长了些胡子出来。
况且,男人,便是要有些胡子,看起来才不那般小白脸,娘娘腔不是么。
箫月没有故意让人误会的癖好,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清楚:“别担心,我并不想害你,也信你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刚才那一口,不过是为了能够方便你找到那个人而已。”
嗯?
这下,三人再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周筠也顾不上想别的,睁着一双眼睛望着箫月:“为什么,难道你的牙齿里头藏了什么追踪神物,还能追到那个人不成?”
箫月本也没打算瞒着,眼见自己是出不去了,能进到这里的人又百年难遇,于是便将她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他们听。
原来,当初她之所以与丈夫闹翻,是因为自己受了了欺骗,箫月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从前被娇养在温室之中,对自己的未来驸马自然是情根深种,母妃也正是因了知道了女儿的心意,才刻意将透露了些口风,间接地促成了两人之间的婚约。
自从自己被带出皇宫,不过两人多月的时间,却转头爱上的别人,原本以为自己年少,不懂情为何物,错将那种感觉误解,直到快要产子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场彻彻底底的骗局。
为了好好控制这个拥有皇族之血的猎物,那个男人给自己下了一种叫做情牵的蛊虫,这种要必需两人同时服下,他身上的自然是能够控制对方的母蛊,而下在自己身上的便是只能听令顺从的子蛊。
关于南地蛊虫之说,众人也略有耳闻,听说但凡分出子母的蛊虫,大多以母为贵,甚至在某些必要的时候,子蛊会吞食自己的宿主,为母蛊提供源源不断的供予。
而且,若是母蛊出事,那么子蛊的宿体也不能独活,但反过来,对于母蛊的宿体来说,子蛊并不能威胁到对方的性命。
“也怪我当时蠢,傻傻的相信,自己确确实实爱上了他,加上一路上,他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对我那叫一个小意温柔,体贴入微,加上他又皮相不俗,很懂得如何哄骗女子,我便在这些的谎言之中与他做了夫妻,并且,还怀上了身孕,若不是那夜机缘巧合,只怕我还被他蒙在鼓里,到死都只能沦为他们的取血与试药的工具。”
“那你要找的人是?”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烛生还是没忍:“你不会告诉我,你那骗子丈夫,到现在还活着吧?”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世上,长生不死的人,又多了一个。
简直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