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18日,周日晚上,唐家小楼。
半夜时分,忙碌了一天的唐五洲回家的时候,小楼已经没有了灯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因为关雁翎说要是他们两个自己去西京,等唐五洲去的时候,就不一定会再愿意带上他们,杨伽乐只好遗憾地退了机票。今天刚考完试,不想学习,又不用练歌,杨伽乐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去看场电影。两人回到小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洗洗就睡下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杨伽乐的脸上。他睡觉的时候蜷缩成一堆,心理学上说,这样的睡姿表示没有安全感。
唐五洲轻轻坐到床边,叹了口气。
虽然兰秉德知道他没去过香岛,所以认为林乔是认错了人,但唐五洲知道林乔说的那个人其实是弟弟。他在香岛到底经历了什么?
杨伽乐并不知道哥哥就在他的身边,此时的他正在梦里面奔跑。
他在香港的事情被曝光了,雁翎姐知道后对他很失望。哥哥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电视台的人都用鄙视的眼光看他,连李老师也对他投来失望的目光。哥哥向他们道歉,请他们相信自己,不要让自己退赛。
“哥,不要求他们”,杨伽乐大吼着跑出了电视台。哥哥在后面追他。
他跑啊跑,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被哥哥追上,抓住他的手。
“平安,快醒醒!”
杨伽乐从梦中惊醒,看到哥哥担心的目光,泪水瞬间溢满了他的眼眶。
“哥”,杨伽乐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哥~,你怎么跑得这么慢!”
唐五洲摸了摸弟弟满是汗水的额头,问道:“这是做噩梦了吗?”
杨伽乐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境,有些羞恼地用被子盖上脸,“我要睡觉了,哥你出去。”
唐五洲很想转身离开,还是想以前一样加装什么都不知道,但今天他狠了狠心,隔着被子问道:“平安,你认识林乔吗?”
被子里的人颤抖了一下。
唐五洲解释道:“林乔很可能是瀛洲派到香岛的间谍,已经被逮捕了。香岛警方会调查所有与她有过交集的人。平安,如果你认识林乔,可以告诉哥哥吗?无论如何,哥哥都会帮你的。”
杯子里面的人一动不动。等了片刻,唐五洲担心弟弟闷坏自己,掀开被子,只见杨伽乐已经满脸泪痕。
唐五洲叹了口气,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出纸巾,帮弟弟擦了擦泪水,劝道:“平安,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弟弟。哥哥就算……,也会想办法保住你的。”
杨伽乐腾地坐起,冲到哥哥怀里,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哽咽着唤道:“哥!”
唐五洲轻轻拍着他的背,哄道:“好啦,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哥哥在这里呢,不要哭了!”
杨伽乐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坐直身体,“哥~,我真的不知道乔姐是间谍。”
“嗯,她隐藏得很深,连她丈夫都不知道。不过我听林乔说她很关照你。”
“乔姐确实对我挺好的。我到她酒吧驻唱的第一个晚上,不知道规矩,喝了客人请的酒。后来那个人要带我出去,我不肯,就吵了起来,是乔姐陪那人喝了三杯酒,这才救了我。”
唐五洲皱眉道:“她与你无亲无故,为何要帮你?”
“乔姐说她以前也是歌手,看到我就想起了她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杨伽乐回忆起林乔那时候说的话:“Caleb,你的样子太好看了,在酒吧唱歌免不了麻烦。不如假装已经有了靠山,别人就不敢动你了。”
后来乔姐找了个黑道的朋友,假装是自己的靠山派来的保镖。作为交换,他需要去包厢陪乔姐那些朋友唱歌。她们都是别人的太太,却喜欢调笑他,有些甚至会对他动手动脚。他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但看在乔姐的面子上,都忍了下来,香岛的房租很高,他需要这个工作养活自己。
不过因为朱莉的关系,在杨伽乐的眼里,这些女人虽然眼角都已经有了皱纹,身材也不再纤细,相貌也不如朱莉美艳,但依然有各自的魅力。
温太太有一手好厨艺,来酒吧时会带上她自己做的点心。任太太会弹钢琴,为他伴奏的时候,就像白天鹅一样优雅。乔姐性子仗义,是太太里面年龄最小的,却最会照顾人。还有李太太,性格有些霸道,有一次将他堵在洗手间里面,拿出一张空白支票,让他报价。被他拒绝后,也不纠缠,性子爽利得很。后来听乔姐说她原来是商界很有名的金牌销售。
杨伽乐一直不觉得陪她们一起唱歌有什么不对的。直到刘晋宁出事,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偷偷上网查了下,才明白原来自己那段时间的身份是被很多人看不起的“牛郎”。所以乔姐帮他是有目的。
今天听了哥哥说的话,杨伽乐这才明白乔姐的目的是为了拉拢那些官太太。
杨伽乐害怕哥哥也会像网上那些人一样骂自己,欲言又止。唐五洲看出他的犹豫,耐心劝道:“平安,不管你做过什么,一定要告诉哥哥,我才能尽快想办法帮你脱罪。不然香岛警方要是查出些什么就晚了!”
“哥~”,杨伽乐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有些难过哥哥不信任自己。一方面又很感动,哥哥是警察,最是知法守法,却愿意为了自己违背原则。他咬了咬嘴唇,还是将自己在香港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就连与朱莉的感情都没有隐瞒。
唐五洲听完,松了口气。虽然他没有想到小了七岁的弟弟竟然欠下这么多情债,但只要他没犯法,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过,平安的性子实在是太软了,别人对他稍微好点,就能将他骗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唐五洲沉下脸,吓唬道:“以前的事,哥哥都可以帮你解决。但以后你再喜欢上其他女人,必须告诉我,否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听到了没有?”
杨伽乐吓得一哆嗦,想起雁翎姐,不敢答应。
唐五洲逼问道:“怎么不回答我?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的?”
“没,没有”,杨伽乐结结巴巴地道:“从,从明天开始,我要是,喜欢上谁,都会告诉哥哥的。”
唐五洲冷哼了一声,“记住你的话。如果被我知道你在大学瞒着我谈恋爱,就别想我再认你这个弟弟。行了,睡觉吧,明天你还得去电视台。”
虽然哥哥的话凶巴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杨伽乐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好像突然安定了下来。他乖巧地应了一声,躺下将被子盖上。唐五洲帮他掖了掖被子,轻轻带上门出去洗漱去了。